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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名男子说罢,眼神飘忽地瞥向慕容朝夕,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反应,此刻见她只是沉默,绝艳的脸上平静无波,看不出丝毫动怒的痕迹,便立即释然了,心中不由冷嗤,果然,娉婷郡主还是那个娉婷郡主,一样的软弱无能、胆怯懦弱,他刚刚怎么就会觉得这个女人变得厉害了呢?

想到这里,瘦弱男子的底气又足了几分,挺了挺胸脯,似骂出了兴致,再接再厉地将原本就准备好的说辞搬了出来,“六年前你妄顾道德伦理地与野男人苟合,还不知廉耻地生下了那个野种,睿王殿下仁慈,只是将你赶出了建阳城,如今你居然还有脸回来?不要脸到这个程度还真是平生仅见!平阳王夫妇一生仁心高义,怎么会生出你这样败坏门风的女儿?我真是为他们感到羞耻和不值!”

慕容朝夕眼神一暗,一抹冷然的幽光自眼瞳之中快速闪过,再抬眸看向那名男子时,目光变得尖锐而冰冷,嘴角却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声音如融进了冰水般清冷幽寒,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你的主子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不喜欢‘野种’这两个字,极其的不喜欢,更不喜欢听别人议论我的父亲和母亲?如今这两天你都犯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平静轻柔的语调,直让她跟前的那名男子打了无数个冷颤,看着她的眼神,也多了一抹忌惮和惶恐。

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他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娉婷郡主好似换了个人?那眼神冰冷锋利的犹如一把冰锥,仿佛下一秒就会插进他的胸口,还有她周身所散发出来的那股摄人的压迫感,真的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所能拥有的?

“我、我不明白你、你在说、说什么!”巨大的恐惧席卷而来,那名男子的脑子已经不受控制地凌乱起来,就连说出口的话,也变得断断续续、结结巴巴,隐隐地还带了一丝颤音。

慕容朝夕轻笑,蓦地上前一步,紧紧地逼视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视线扫一眼他手中紧攥着的两颗臭鸡蛋,“不明白不要紧,你只需要知道踩着了我慕容朝夕底线的后果。”

话落,那名瘦弱男子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紧接着,他只觉嘴巴一胀,口腔里就被并排塞进了两颗臭鸡蛋,堵着咽喉,进退不得,难受的紧。

瘦弱男子连忙伸手去抠,却惊恐地发现无论如何都抠不出来,反而每一张嘴,那两颗臭鸡蛋就越往喉头滑了几寸!

这个发现令他惊悚不已,虽然只是两颗臭鸡蛋,但这种无力又绝望的感觉,简直快要将他逼疯了,他倏地抬眸,看向慕容朝夕,眼神带着愤怒和不甘,大约是想咒骂什么,但一开口,却只能发出“唔唔唔唔唔唔”的低吟声。

一旁围观的众人见到那瘦弱男子的窘态,觉得好笑的同时,都生出了一丝不解,纷纷抬眼向慕容朝夕望了过去,心中暗忖着,这娉婷郡主,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这种整人的方式,他们当真是闻所未闻!

相比较众人的好奇和惊讶,慕容朝夕则显得淡定的多,支着下巴打量着面前男子痛苦的神色,眸中露出了一丝失望,果然,鸡蛋的效果比起灯泡来,要差的多。

无趣地瞥了眼面前满目狰狞的男子,慕容朝夕深吸一口气,撩了撩袖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接着猛地提拳对准那名男子的脸,狠狠地砸了过去!

这一拳慕容朝夕并没有汇聚内力,却是拼了全身的力气十打十地揍上去的,她慕容朝夕的儿子和爹娘,也是这种货色能随随便便议论的?

这么想着,慕容朝夕挥出去泄愤的拳头又狠了几分。

而那名倒霉的瘦弱男子,口中的两颗臭鸡蛋在慕容朝夕挥过来的第一拳时就已经尽数爆裂了,那股浓郁的腥臭味,直把他恶心的口吐酸水,连反抗的*都没有了。

先前为了更好地羞辱娉婷郡主让主子满意,从而获得更多的奖赏,他特地挑选了几颗最臭最腥的臭鸡蛋。

原以为这是一份再轻松简单不过的差事,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果然就自食恶果了,眼下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绵绵密密的拳头接连不断地落了下来,那瘦弱男子顿下身,蜷成了一团,无力地接受着慕容朝夕的怒火。

感受着脸颊,胸口乃至四肢传来的一波赛过一波的痛意,男子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他原以为一个没有武功的柔弱女人的拳头根本算不得什么,可是这个娉婷郡主的力气怎么就那么大?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挥过来每一拳,都砸在他痛感最强烈的部位!

所以,并不是他不想反抗,而是他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可是这一点,围观百姓们可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这个男人冲撞侮辱了这个娉婷郡主,然后被揍了,而且大约是心虚还是怎么滴,连反抗都忘记了!

看到这一幕,原本还对慕容朝夕存着几分同情怜悯,或是轻视的人,此刻却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个女子来了,这么彪悍的女人,真的是当年那个慕容大小姐?

拳打脚踢地发泄了一阵,慕容朝夕心头的不爽消减了不少,神清气爽地收手,踹了地上缩成一团的男人一脚,冷哼道:“回去告诉你家那个幼稚无聊的主子,让她记牢了,下次别再犯这种低级错误,每次都这样,我的拳头也是很累的。”

说罢,慕容朝夕一撩长裙,潇洒地转身往马车旁走了过去,掀开帘子的手突然微微一顿,她转头,看向周围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倏地一笑,扬声道:“我未婚先孕碍着你们了?”

众人被慕容朝夕突然的问话震住,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反应,心中却是思索起来,她慕容朝夕未婚先孕又不是给他们戴绿帽子,败坏的也不是他们家的门风,自然是没有碍着他们的事儿了。

不及众人回味过来,慕容朝夕又接着问道:“我带着儿子回家碍着你们了?”

这个问题却是直击了在场一部分心存良善之人的心房,他们蓦地想起来娉婷郡主已远离家乡,被放逐了近六年,就算是她慕容朝夕真的有错,孩子的确是无辜的,他们怎么也不能阻止别人回家吧?更何况娉婷郡主当年说是被赶出的建阳城,可到底皇上也没有下令说不许他们母子俩回来呀。

见在场有一部分人露出了迟疑的神色,慕容朝夕笑了笑,“既然我们母子俩并没有碍着大家,那这个人又何以对本郡主当众羞辱?他羞辱本郡主倒是无碍,本郡主也不会与他计较,但我的儿子和父母又何其无辜?特别是父亲和母亲,他们当年为景德帝鞍前马后,以一片赤诚之心为南齐平定祸乱十余年,临到了却死于非命,连遭何人毒手都未能查清,可谓死不瞑目!而这个男人,却出言不逊地非议我那枉死的父亲母亲,你们叫我如何不生气?不愤怒?”

越说越气愤,也愈加伤心,慕容朝夕抬手,用袖口拭了拭泪,十分悲痛欲绝的样子。

见慕容朝夕面露悲戚,又提及了当年的平阳王夫妇,在场的不少人想起了当年他们受过的恩惠,再看向慕容朝夕之时,以动了恻隐之心。

这名男子非议平阳王夫妇的做法委实过分了点,娉婷郡主仁孝,她的愤怒倒也在情理之中。

“郡主说的是,逝者安息,这名男子的做法,的确是有失妥当。”人群中有人附和出声,比话一出,不少人也纷纷附和,这样的说法,其实就算是认可了慕容朝夕打人的行为,就没差说“打得好”了,由此可见,平阳王夫妇在民间的威望和影响,是不容小觑的。

想到这里,慕容朝夕心中不禁有些惭愧起来,虽说她说的的确是事实,也是她的心里话,但毕竟平阳王夫妇并非她真正的父母,她这样利用他们,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没有来得及多想,周围的众人已经附和议论成了一片,大多是表示对慕容朝夕做法的谅解,慕容朝夕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然后朝着围观百姓微微鞠了鞠躬,言谈举止十分大方得体,“多谢各位父老乡亲们的谅解,相信父亲和母亲在天之灵,定会十分欣慰和感激的,朝夕在这里谢过各位叔叔伯伯婶婶了!”

说罢,慕容朝夕转身,慢悠悠地爬进了车厢,柔弱失魂的样子,与先前打人时判若两人。

进了车厢后,慕容朝夕立即接收到了三人六道灼热火辣的崇拜目光,她眼角抽了抽,不作理会地坐好,没好气地斜睨着瞥了他们一眼,“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是有花么?”

“卿卿,我竟从不知你这么会演戏。”君离眉尾扬了扬,一脸欣喜地看着慕容朝夕,好似在看一本经典有趣的书籍,翻开的每一页,都有着意外的惊喜。

霁月也甚是激动地跟着附和,“是啊主子,你好厉害!三言两语就把那些人给哄得服服贴贴了!”

“娘亲!小衍就知道娘亲最爱小衍了!”小怪兽是最激动的那一个,他的思想本来就早熟的厉害,自然是能听懂慕容朝夕刚刚字字句句的,都是对他的维护,心中更是温暖异常了。

虽然平日里娘亲对他总是没什么好脸色,偶尔还会凶他、鄙视教训他几句,但他却知道,娘亲是很爱很爱他的!

看着这七嘴八舌的三人,慕容朝夕额角突突直跳,什么意思?难道就没人看出来她刚刚是真情流露么?

深吸了一口气,慕容朝夕将目光别开,也懒得理会他们了。

君离见状,眼底似点缀着细碎的柔光,染上了一层氤氲之色,他如何看不出来,这个丫头是不忍责怪那些无辜的百姓,才会开口解释?

平阳王夫妇素有高义仁德的美名,就连并非南齐人的他,也对平阳王慕容祯和王妃云蔷的大名如雷贯耳,甚是钦佩,可见他们在南齐的威望,究竟到了各种地步。

她这样做,是不想让泼在自己身上的污名,影响了平阳王夫妇在百姓们心中的神圣形象吧?

想到这里,君离看向慕容朝夕的眼神多了一丝心疼,十年前平阳王夫妇惨遭毒害,直至今日仍未能查清真相,揪出凶手,她的心中,定是不好受的。

这么想着,君离蓦地伸手,轻轻地握住了慕容朝夕略带着凉意的小手,传递给她丝丝温热。

慕容朝夕察觉到手上突然多出来的那股暖意,清冷淡然的眸子微微一动,下意识地就抬眸要过去,对上了君离那饱含深意和安抚的温暖视线,她似被一绢丝绸擦过心尖,心湖倏然漾起了一阵微弱的涟漪,一圈又一圈地延伸开去。

马车再次徐徐穿行在长雀街上,随着慕容朝夕的离开,众人也纷纷散去,长雀街上再不复先前的热闹和喧哗。

至于那名挨了打,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男子,自然没有人去在意他的死活。

而就在先前马车短暂停驻不远处的楼阁之上,一名身着湖蓝色锦袍,身形修长,面容阳光俊俏的年轻男子,堪堪地将视线收回,兴致盎然地挑眉看向同坐在包厢内,那穿着一件质地华贵的绛紫色锦袍的男子,戏谑道:“王兄,你的那个前任未婚妻,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这样的聪慧狡黠,当真是当年那个低眉顺眼的娉婷妹妹么?”坐在紫衣男子身边的清隽男子也淡淡地收回视线,脸上是若有所思的神色。

“哼。”紫衣男子冷冷地一哼,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眸光微闪,接着被一抹不屑所掩盖,“变了又如何?本王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清隽男子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如果我没记错,当年的那份婚书,似乎还未销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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