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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梦鼎也饶有兴致地附和了一句,某人现在脸皮已经练得相当厚了,普通的恭维哪里打动得了他,闻言不过略一摇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元人还能给我们多少时间?”
“忽必烈既然有意临安府,就不会在独松关下耗上太久,一旦攻关不利,他定会徇别路突破。”
“你是说安吉州?”
孟之缙掌着兵部职方司,对于两浙的地形自然不陌生,独松岭下就是湖州境内,也就是他嘴里的安吉州,宝庆年间降了级,不过习惯上还是称湖州的多一些。
“知安吉州赵良淳是赵子直曾孙,素有才具,元人入境的消息,他也传回了京师,且已经紧闭四门,看情形应当不会出降,或许能为京师争取到几天。”
“那咱们就以三天为限,从明天开始,一个时辰都不能耽误。”对于叶梦鼎的判断,刘禹深以为然,一般来说,只要守将没有出逃或是投降的打算,再差的城池,守上三天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之所以定得这么死,是因为他对独松关没有把握。
苏刘义只有两万五千人,几乎全都是新兵,元人肯定倍于此数,从昨天算起,他只要前者在那里撑上五天,这就是最低标准了。
“就三天,明日里老夫会去拜访一些旧属,六部诸监诸院应该会有效果,孟贤侄,兵部各司就交与你了,筠用,家则堂那里,你去,他是副相,陈与权也节制不了,有他在,政事堂就不会全然毫无动作,而政事堂的风声,是圣人最为看重的。”
“至于你,子青......”叶梦鼎说到这时,故意停顿下来,只拿眼瞅着他。
“小婿明白,明日,某去谢府,谢升道的跟前,还是说得上几句话的。”
谢堂是枢府同知,在最近另一个主官朱祀孙消极怠工之后,几乎可以说一言而决,刘禹相信,让他做做样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清河坊陈宅,陈宜中呆呆地坐在书房里,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单,白天的朝会,他根本就没想到谢氏会拒绝,因此原本想好的后招就失去了作用。
而更让他警觉的是,叶梦鼎居然还藏着后手,如果他对前天的信号毫无所动,今天的朝会上,就一定会中了那老狐狸的计,本以为刘禹此刻应该在数千里之外的广西,没曾想他居然就在临安城中!
可笑自己自恃耳目众多,又有人日夜盯着叶府,结果却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打探出来,好险哪,如果他真的跟在叶梦鼎的人后面附和,以为是落井下石,却没料到人家是暗渡陈仓,这一刻,陈宜中才算真地生出了几分警惕之心。
老狐狸不遗余力地推自己的女婿,甚至不惜利用圣人,这份心计,他是绝计达不到的,而就在方才不久,从宫里传来了消息,刘禹趁夜进宫,冒险混入慈云殿,圣人不但没有加罪,甚至连个象征性的追究都没有,这是何等的恩宠?
陈宜中相信,即便现在策动言官上疏,最后的结果也决计讨不了好,刘禹可不是没有根基的雏儿了,既有圣人庇护,又有一只老狐狸为他谋划,哪怕将来成为大宋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宰辅,他也毫不吃惊。
不过此刻,他还想不到那么远,当务之急在于,刘禹既然入宫,为的肯定是迁都一事,他与圣人说了什么?因为慈云殿被清理一空而无从得知,可只要看到他全须全尾地出来了,那结果就不言而喻。
在陈宜中的心里,迁都不是不可行,可是迁不迁,何时迁,只能由他这个左丞相来决定,他原本很有把握明日说服圣人,没想到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抢了先,如何不懊恼。
“叶府有什么动静吗?”这个突然出现的事件,打乱了他所有的部署,而可怕的是,叶梦鼎接下来会做什么,他却一无所知。
“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有一人被请进了府中,是兵部职方司郎中孟之缙,他似乎与叶府的叶大郎有旧。”
一个小小的郎中,自然算不得什么大事,陈宜中左思右想,也觉不出什么异常,可心中的那股烦闷,始终挥之不去。
“陈景行还在告病么?”
亲信幕僚一时间没有跟上他的思维,想了想答道:“陈尚书不像是装病,据出入他府中的郎中说,人已经瘦得见了骨,一阵风都能吹倒。”
“陈景行病倒了,王伯厚又不知道在哪里,礼部还有什么人可以用?”
“倒是有一人可以考虑,他跟着刘子青出使过北地,目前的差遣是主客司员外郎,名叫柳岳。”
“那就是他了,员外郎......不行,拟个帖子,让吏部出具告身,擢升本司郎中吧。”
陈宜中的一句话,就决定了一个正六品郎官的前程,对此幕僚似乎司空见惯了,低下头应了一声,便回去写帖子。
事情决定了,可他的心依然没有平静,反而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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