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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路爷,久仰久仰。”陈酒一抱拳。

“你认识我?”

“完全不认识。”

“那你久仰个屁?”

“嘿嘿,场面话,路爷您别较真。”

“别贫嘴了。”路易斯说,“今天武行有演武会,你跟我去一趟,你和你兄弟跟踪我的帐一笔勾销。”

“好。”陈酒点头。

路易斯一打响指,同伴动作一僵,紧接着就开始干呕,呕出一堆马赛克,鼻涕眼泪糊满脸。

陈酒蹲下,拍了拍同伴的肩:

“我跟这位路爷去办点儿事,你先回去。别忘了跟鏊爷说,那顿馄饨给我留着啊。”

同伴泪汪汪的眼睛对上陈酒的脸,愣了愣,忙不迭点头。

陈酒站起身子时,路易斯已经喊住了两辆黄包车,二人坐上车往武行总会的方向而去。

……

1912年,天津出现民国第一家武馆。

1931年,天津仍是武术之都。

孙中山先生亲题“武术”为“国术”以期强国强种,各地军阀纷纷效仿,各地小拳种入天津搏名声扬门楣。

八级、太极、八卦、披挂、心意、形意、通臂、查拳、拦手门、六合门、枝子门、蒋家短打、秘传佛汉……

太平盛世,鲜花着锦?

大争之世,烈火烹油!

花团锦簇的背后,是武术的落日余晖。武行的热闹势头,全靠旁人生造,是空中的楼阁。政客做政绩,商家博名声,等他们做够了,撤了钱资,武行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没有根基的繁华,全都是浮华。

“强国强种?不禁鸦片,不争主权,不统一,不独立,中国没有希望,靠武术强国强种也就只是个笑话。”路易斯靠墙站着,帽檐遮住了脸庞,“一个国家想要增强自信心,靠枪炮远胜于拳脚,靠经济远胜于文化。枪炮哑火,经济落后,就只能永远低着头。”

“路爷,你这说啥呢?”陈酒挠头。

“说梦话呢,”

路易斯向场地中间抬了抬下巴,

“别看我,看擂台。”

一尺半的单锋剑和刀刃相撞,响声清脆,单锋随即黏着朴刀的刀脊上滑,将长刀向左荡开。武师随即欺身一步压上,另一把单锋剑隔着一寸距离,穿花蝴蝶般虚抹过对手的喉咙。

“中州武馆,胜!”裁判人高喊。

场中两人各退一步,拱手相礼。

中州武馆?陈酒目光移动,望向场边座位。

中州武馆的馆长坐在太师椅上,一身长衫,手握紫砂小茶壶,长眉浓重,一副紫红脸膛不怒自威。听到自家徒弟胜了,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啜了一口壶嘴。

或许是陈酒眼花了,

总觉得这位戴了顶帽子,翡翠色的。

“知道为什么内行人瞧不起武馆么?”路易斯问。

陈酒摇头:“不懂。”

“因为他们不教真的。各家流派都有守密誓言,一生只教三四个徒弟,剩下的都叫学生,学生和徒弟没法比,学不了真本事。武馆的门面其实就是靠那几个师父徒弟撑起来的,余下的学生再多,势头再盛,都是纸糊虚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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