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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白言尔的瞳孔轻轻放大,“什么过去……”

她怔怔的。

南亦的手指越发的用力了,他的薄唇是薄薄的刀片,眼底的情绪翻涌。

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客厅的灯光,背着光的英俊面孔上,影影绰绰,光线将明未明偿。

南亦紧紧地盯着白言尔,不放过她脸上没一丝情绪的变化。

只有茫然撄。

和无辜。

他的胸口起伏了下,用力一拉,搂紧了白言尔。

他的头靠在了她的颈窝里。

温热的呼吸喷洒,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什么,白言尔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湿润。

南亦的手越发的紧了。

紧紧地箍着她,像是一个铁牢笼,永远地将她困住。

不知道为什么,白言尔觉得南亦很悲伤,她一动不动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

有小小的男童声音响起,略略迟疑,“爸爸,白姐姐……”

南亦这才松开了白言尔,漆黑的眼眸里只倒影着白言尔的身影,白言尔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看着南瑾夔。

“洗漱完了吗?”

南瑾夔刚刚去洗漱了,准备睡觉。

问完这个问题,白言尔更尴尬,她就好像把自己当作了南瑾夔的妈妈一样,更尴尬的是,南亦已经有了谈婚论嫁的女朋友了啊……

因为刚刚窗户没有关,雨水早就打湿了一大块的地板,棕红色的木质地板上淤积了一大滩的水。

白言尔的后背也早已经湿透了。

南亦面无表情。

“去洗澡。”

白言尔在浴室,冲洗着淋浴,驱散身体的冰凉,她还在想刚刚南亦奇怪的表现。

呼吸了口气,才拿毛巾擦干。

当手碰到了放在一旁的女式睡衣时,又愣怔了下。

蜷曲了好几下手指,才拿起。

南亦家里原本没有女人的,这套女式睡衣……样式挺旧,是不是他前女友的?也就是南瑾夔的妈妈?

白言尔心里觉得不舒服。

还觉得南亦很奇怪,竟然给客人别人穿过的衣服。

但刚刚的衬衫已经完全湿透了,如果不穿这套睡衣,她就出不去了。

白言尔动作迅速地穿完,才走出去。

客厅里只有保姆阿姨在清理刚刚的那一滩水渍,她听到开门的声音,说道:“小少爷睡觉了,南先生正在书房。”

“噢。”

白言尔笑了笑,“阿姨,你有没有衣服,能先借我穿吗?”

阿姨有些愣,“什么?”

白言尔又重复了遍,然后补充道:“因为我想回家了,睡衣不适合出门。”

阿姨惊讶,“白小姐,外面在下大雨呢,而且这么晚了……”

剩余的话她没有说。

只不过白言尔清楚,阿姨大概觉得她既然都和南亦回来了,应该就是和南亦有比较亲密的关系吧。

其实白言尔也觉得自己很奇怪,莫名奇妙就跟南亦和南瑾夔回家了。

或许是听到门外两人交谈的声音,一直紧闭着的书房门打了开来。

南亦站立在门旁,夜晚的灯光没有开得很亮。

白言尔望过去,只觉得他的面孔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看不清楚,又似乎很清晰。

南亦看了眼白言尔,声音很淡,分辨不出什么情绪,“下雨,明天再回去,今晚这个雨会下很久。”

他走到白言尔面前,拉起了她的手,牵着她进了书房。

白言尔怔怔地低头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

她心里惴惴的,总觉得南亦有些奇怪。

南亦的书房很有他个人的风格,简单大方,线条利落,落地的长灯昏黄,他又打开了一盏落地灯。

白言尔坐在了沙发上。

南亦坐在了她的对面,他的手里端着一个酒杯,里面红色的酒液轻轻摇晃着。

他双腿交叠着,直直地盯着白言尔,过了好久,白言尔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蹙眉,“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南亦才换了姿势,淡淡开口:“你失忆过吗?记忆力不好?”

白言尔眨眨眼睛,“没有。”

她很真诚。

南亦浅浅地啜了口酒,红色的酒液沾了些在他的薄唇上,在这不甚明朗的灯光下,有几分阴冷和压迫。

南亦笑了,“可是你缺少了三年的记忆。”

南亦握紧了酒杯。

白言尔脸色白了一下,她心里隐隐不安,解释道:“没有,我好几年前发生了意外,后来在美国的医院当了几年的植物人。”

白言尔心中莫名的恐慌忽然无限制地流窜开来,她不想再待下去了,她猛地站了起来。

转身就要走。

三年的植物人的确很奇怪,因为她醒来的时候总觉得恍惚。

南亦也站起来,他在白言尔的手快要碰到把手的时候,用力地压上了房门,他高大的身材、手臂,把白言尔牢牢地困住了。

白言尔转过身,背靠着门板,头开始作疼,声音尖锐,“南亦,我要离开!!我的事情又关你什么事情?”

南亦不说话,喉结微微动。

身上的气势却逼迫得白言尔难受,他抿唇,气息极具侵略性,说:“白言尔,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越是这样,白言尔越是抗拒。

她忍着疼痛,骂他:“神经病!疯子!我要离开!”

不知道是哪一句刺痛了南亦,他眼底的阴云越发凝重,似是泥淖,又似是深渊,“说啊!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记得我了是不是?不记得南瑾夔?那你记得伦敦么?记得荷兰么?!”

白言尔头疼欲裂。

她觉得委屈又生气,她讨厌面前咄咄逼人的南亦。

她抬眸,眼里有火光,“我是不记得你,你有什么值得我记住的么?我说了,我几年时间都是植物人!三年前我最后的记忆就是雪崩!只记得有人救了我!”

她眼睛通红,毫不示弱。

南亦听了,心却狠狠地纠成一团。

她的救命恩人。

他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压抑着所有的怒气,呼唤着所存不多的理智。

白言尔鼻子一酸,眼泪就滑落了下来。

她在南亦黑白分明的漆黑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看到了自己哭泣的丑样子,她不喜欢自己这样。

可是委屈上来了,是怎么也压抑不住的。

南亦看着她的眼泪,胸腔里的怒火分明已经烧成火原,却在她的眼泪下,慢慢地熄灭了。

只余下温热的火苗。

南亦抿唇,深深地呼吸了下,他的手指擦去了白言尔脸颊上的眼泪。

手指有些粗粝,磨砂在她白嫩的脸上有些疼痛。

南亦尽量控制着情绪,声音平静,“也就是说,你只记得最近这三年,然后之前从雪崩到三年前这段时间,你在当植物人?”

白言尔有些失去力气,不想说话。

南亦的声音温和了下来,“说说你的记忆好不好?”

她抬起眼眸,眼睛里水汽氤氲,“三年前,我醒来,Derrick跟我说我昏迷了三年,我不记得了,我最后的记忆就是雪崩,是Derrick救我的。”

Derrick。

南亦紧紧地盯着她,压制着胸口的疼痛,撑在门板上的手指指节却隐隐泛白。

“所以,你就相信了?”

白言尔吸了吸鼻子,神色认真,“这世界上只有Derrick不会害我。”

她眼睛里绝对的相信和认真,刺痛了南亦的眼睛。

明明是盛夏,他却觉得刺骨寒冷。

书房安静了下来,窗外的暴雨声穿透了进来。

他收回了看白言尔的视线,手指紧握成团,转身。

声音有些淡,“你去睡觉吧。”

白言尔又看了眼南亦,他背对着她,微微低头,后颈构成了优美的弧度,只是,那样高大的背影却透着浓郁的落寞和悲伤。

还有愤怒。

怒火之下的落寞与孤寂。

书房里又只剩下了南亦,他坐在了椅子上,关掉了所有的灯光,隐匿在了黑暗中,更准确的说,是和黑暗融成了一体。

他今晚收到了匿名的邮件。

那个邮件的地址是虚拟的,他让人追踪了,不过是一处废弃工厂。

邮件里,出具了美国医院的说明。

白言尔失忆了,失去了和他有关的所有的记忆。

那个发邮件的人,用着令人厌恶的语气告诉他,她选择忘记的,是她认为最痛苦的记忆。

南亦闭上了眼睛。

如同针扎一般,和他在一起就这么痛苦么?她无处躲避,竟然选择了遗忘。

她忘记了,就想逃开么?

不可能。

南亦手指的关节声在寂静的黑暗中格外清晰分明。

他嘴角似有若无地笑了声。

这样是不是也能安慰自己,她不是不想要南瑾夔,她也不是故意否认自己未婚生子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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