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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最机灵,快步上前把麦芽手里的铜盆跟棒槌拿上,也不等李武明白过来,便冲到大门口,开始大叫大嚷,“嗳,乡亲们,老少爷们,大家都快出来啦,咱们这片进贼啦,李捕头带人来搜查啦,赶快出来,赶紧的哦!”
一听说进贼,这还了得,他们这些在县城里居住的人,不怕大贼,他们进不来,可就怕小毛贼,今儿溜进来偷口锅,明儿溜进来偷几件衣赏,虽不是大偷,可也叫人厌烦的很。所以听见小二喊,全都涌出来了。好些人跑到同福客栈门口往里面瞅,见着李武果真坐在里面,便都信以为真。
随着小二围着客栈跑了一圈,围观出来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有人绘声绘色的瞎扯,说自己看见了贼,还想让李武派人去他家看看,万一那个贼躲在犄角旮旯,他们没见着,夜里再出来干坏事,那可不得了。
李武额头青筋直突突,手已经摸在刀上,可冷静下来之后,又只能放下。
麦芽笑意融融的道:“李捕头,既然进了贼,那便都查一下吧,也好让我们大家放心,我看就从客栈开始,我们这总共有三十多间厢房,您快些派人去查吧,查完我们,还有那么多家都要查呢!这会都快到中午了,别再耽搁了。”
客栈里今天没走的客人,早听到动静,都站在厢房外,有一两个看出了其中的门道,也都跟着起哄,直说他们带的货都在厢房里,进去查可以,但不能胡乱翻动,要是丢了少了,可都得赔的。
李武终于坐不住了,突然站起来,面色森寒。李元青急着将麦芽拉到身后,面色镇定的看着他,道:“我娘子说的不错,既然要搜,又怎能只搜我们一家,往后李捕头若是再有什么抓贼寻脏之事,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托县令大人的神,同福客栈跟周围邻居都相处的很好,大家伙一致同心,也算是为公出了份力吧!”
李武当然不可能带着人一家一家的去查,这么多户人家,就凭他们几个的人手,就是查到后天也查不完,再说,动静闹的太大,他也不好交待,但他跟同福客栈的梁子,算是结上了。山不转水转,改日再来找他们的麻烦也不迟。他冲着手下使了眼色,立刻便有人会意的上前禀报,“大人,是小的记错了,贼人是往城北跑了,并不在这里。”
李武借着台阶下马,不免要将那人训斥一顿,接着又跟围观的人解释一番,顺便安抚他们几句,随后便带着人,往城北而去。
槐子松了口气,一等他们走了,便靠在树边大喘气。他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太吓人了。
李元青回头对着李远他们,道:“往后咱们要多小心了,别让他们逮到机会,官字两张口,要真较起真来,咱可不是他们的对手。”
厢房外站的几名房客,开解他们道:“你们既是本本份份的做生意,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也不能一手遮天,不过是找茬罢了。”
另一个年轻男子道:“人家找茬,你们光防范,也不是长久之计,他要是天天来找一通,谁能受得了!”
先前说话的人,不同意他的观点,“你这说的可不对,捕快毕竟还是官家的人,又不是地痞流氓,再说了,他就没别的公务要办,闲的成天跟一家客栈作对?”
他这样一说,年轻男子更不服气了,“嘿,你怎么竟跟我抬杠啊,公差怎么啦!公差知法犯法的事情多了去了,你就说咱们村的冯家,就因为他儿子不小心得罪了公差,结果怎么样,还不是给关大牢了,一关就是一年呢!”
小二见他们越吵越凶,上前阻拦道:“各位客官别吵了,咱们见招拆招,遇河淌河,都回去休息吧,过会就要吃午饭了。”
一提起午饭,都来了精神,纷纷询问麦芽,中午吃什么菜,烧什么汤。
麦芽一看时辰果真不早了,是得烧午饭了,不过要烧什么菜,她倒是还没想好,但时辰不早,只得边走边想,有位客人见她要去烧饭,便追上来,问道:“老板娘,中午能给我上一般凉拌皮蛋不?多搁些醋,跟麻油,弄的香香的。”
其他几个客人都还没进厢房,听见他说的皮蛋,也赶着上前跟麦芽预定,都说皮蛋这东西,起初吃着味道感觉怪怪的,可一旦吃惯了,就想念那个味道了。
新做的皮蛋,剩的也不多,其余的都搁在老家,回头等店里的吃完了,就得回老家再去运来。
李元青见着麦芽连路都走不了,便将他们几个拦了过去,让小二去拿纸笔,把他们要下订的菜写上,要多少份皮蛋都得记下,至于其他菜,就不讲究了,有什么吃什么。
麦芽带着牛牛回了厨房,“儿子乖啊,等下娘亲要去烧饭,你就在边上玩,不许捣乱,听见没有?”她拿了个卤蛋,剥了壳,放在牛牛的小车边上。话说牛牛的小车,又是李元青特别制作的,样式也是麦芽画出来的,跟学步车类似,只不过,古代没有塑料,便只能用木质的轮胎代替。中间掏个洞,还有个小兜兜,是用棉布做的,把屁屁兜住。牛牛在里面站着,要是累了,还可以坐着。只要移动的距离不远,倒也不会把他累着。
麦芽把小车边上,他所有能够到的危险物品,全都得拿远远的,那些菜刀案板,碗筷,碟子啥的,也都得拿远远的,防止他顺便搞破坏,东西碎了不要紧,重要的是别伤着他。
这卤蛋也是她自己配的方子,话说卤鸡蛋也是有窍门的。那鸡蛋得先用凉水煮熟,等熟了之后,捞出来搁在凉水里泡着,方便剥壳,凉的差不多了,便要把壳在桌面上窍出裂缝,最好是能拿个竹签,在鸡蛋中间穿个孔,这样方便卤汁进到蛋黄里面,也可以减短卤制的时间。
小娃都喜欢吃有味道的东西,牛牛一个早上可以吃两个卤蛋,晚上睡觉之前,还能再吃一个,甚至还当零食吃。此时麦芽给他剥一个卤蛋,牛牛就有活干了,够他折腾半天的。
一个早上接连闹了两出戏,可让小小的庄县城沸腾了,有骂玲珑巷小寡妇不守妇道的,只一个上午,小寡妇家门前就多了一堆白菜梗子。也有传言,说县城里进了贼,李捕头正带着人挨家挨户的搜查呢!还有传的更邪乎的,说什么贼人是进了小寡妇的门,两人苟合已久,结果叫那贼人媳妇看见,不仅把小寡妇家给砸了,还把贼人撵的满城跑。
麦芽听了小二报上来的最新八卦,都快把肚子笑疼了,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呀,“笑死人了,他们可真能传,再来就该说那贼人是某某某,说不准还是个采花贼呢!”
“嗳,麦芽姐,你还别说,那贼人是谁我不知道,可进小寡妇门的人,我却猜到是谁了,”小二忽然不笑了,话里带着七分认真。
麦芽顺着他的话,问道:“你咋知道是谁,难不成又叫你看见啦?”
小二嘿嘿的傻乐,“那寡妇门里的事,我哪能看见,我要是看见了,岂不是贼喊捉贼嘛,我说的是小寡妇的姘头,我可猜出是谁,知道新上任的县丞谢文远吗?有一回我就看见他往玲珑巷去了,不是去找小寡妇,他去那巷子干啥?”
麦芽不说话了,她联想起那天,宏桂芹莫明其妙的跑到如意小吃闹事,她既是去闹事,肯定是谢文远给她气受了,或许真跟那小寡妇有关也说不定。想归想,但他们的事,也轮不到她来烦心,她自己的事都还忙不过来呢!
日子在平静中过的飞快,很快就到了郑玉跟田氏,生娃的时候。郑玉是先怀的,是处暑过后才生的,那时天气已经凉爽很多,早晚温差大,白天或许还很热,可到了晚上却得盖被子。
田氏临盆的日子原本算着,应该是在郑玉生产后的一个月以后,也不晓得是她提前了,还是郑玉的日子没算准,反正郑玉月子还没做完,田氏就闹着要生了。
这下可把麦芽忙坏了,一边是嫂子,一边是亲娘,两边都要照顾,实在忙不过来,也只能请郑玉的娘亲过来暂时代为照顾下。等郑玉一满月,冬生便驾着马车,把她跟岳母带回老房子修养。
在这里要说一下,郑玉跟田氏生的都是男娃,一前一后,对于田氏来说,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孙子。对郑玉来讲,一个是小小叔子,一个是自己儿子。这关系不可谓不乱。而且两个小娃生下来,长的极为相似,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俩是双胞胎呢,为此还闹出不少笑话。
生了男娃,最高兴的还数陈二顺,冬生倒是无所谓,是儿子是女儿对他来讲,没啥区别,只要是自己的小娃就行。可对陈二顺却意义非凡,到了中年才有第一个自己的小娃,怎能不欢喜,满月那天,整整摆了三天的流水席,就在临仙楼摆的,吃饭不要钱,随便来吃来喝,热闹了好一阵子。
陈家的姐妹们倒是没来,大概是听说陈二顺得了个儿子,都不乐意,要是生个女儿,她们或许还来祝贺一番,对于她们来讲,陈二顺得了儿子,于她们是一点好处没有,以后陈二顺的一切,还不都得是他儿子的,侄子侄女,一分都沾不到。
田氏生了娃儿之后,人更显得水灵滋润,倒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岁,整日的窝在家里看儿子,反正麦芽跟冬生都已成家立业,不用她操心,他们的孩子,也得由他们自己照顾,她只管好好养小儿子也就是了。
陈二顺的娃,自然得跟着他姓,可起名字的时候,田氏难得一回跟他争执不下。田氏只想起个好养的名字,有福气点的,叫来福,或是来寿,来财也都成,再不然叫个牛娃,狗娃,虽然不好听,可是越土的名字,对小娃越好。可陈二顺不同意,直呼他儿子将来是干大事业的,哪能起这般俗套的名字。他找了私塾的夫子,起了个文雅又有品味的名字,叫陈志鸿,意思不言而喻,志气鸿大嘛!
这名字好虽好,却不得田氏的心,说是等他长大了,叫这名字感觉很别扭,好像在叫个大官似的,太生份。
他们两人为了这事争执了许久,之后还是麦芽说的,现在不流行叫那么土的名字,干脆土的名字做小名,志气鸿大的名字,用做大名不就好了。
至于冬生的小娃,他跟郑玉倒是意见统一,起了个跟自身有关系的名字,就叫田园,名字虽然简单,但寓意却不简单。人家都说人如其名,别看此时对于起来各有各的主张,可最后定下的名字,也就决定了他往后要走的路。
入了秋,林虎也迎来他人生中第一场秋试,为了能考好,提前一个月,他就又搬回书院住了,那里清静,不像客栈,夜里都不得安生。
林翠原本也不紧张的,心想,不过就是一场考试嘛!可是后来看着弟弟没日没夜的苦读,连夫子也对他寄予厚望,都说在他的学生中,有机会考中的,也就是林虎,还有另外两名学生。那两人的资质比林虎还高,而且家里底子厚,在私塾上好几年了,不像林虎,转过来才半年而已。
如果林虎能幸运的通过秋试,可就是一名秀才了,考个秀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想他谢文远也是考了几年才中上个秀才,之后又考了几年,才考中的举人。不比高考简单。
家里突然多了两个小娃,大人可就更忙了。麦芽还得照看店里的事,田氏那边就有顾不到的地方,陈二顺干脆请了个老妈子过来照顾他们母子。起初田氏还不习惯被人伺候,毕竟前半辈子辛苦的走过来,突然叫她享福,一时半会还肯定接受不了。但时间一长,她跟那老妈子也越发熟悉起,有她帮衬着做饭洗衣,田氏只管看孩子就行。
城里的事一直也没平静,谢文远跟宏桂芹的事,越闹越凶。谢文远倒是跟那个小寡妇断了关系,可这头断了,他不能再找另一头吗?加之他做官做的久了,手头收的礼也渐涨,有了权,自然就有人巴结,钱能少吗?这日子自然也是越过越宽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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