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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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室中章巧如个真正的农家娘子，手忙脚乱侍候新婚夫婿穿衣净面，梁雁山不言不动，眼睛跟着章巧转，章巧只在心中暗暗嘀咕：也不知之前都如何，怎到了她这里倒比个丫鬟更不如了。

如月且不说，慧儿与可儿并没闲着，将正厅中昨日忙乱都洒扫干净，又端了热水送入内室，青盐皂豆一应都备好，章巧吩咐传饭，二人又忙去厨下催促。

如今常跟在梁雁山身边的，是个叫李四开的小子，昨日梁雁山将随从遣走，他便也回去歇着。如月在上房久不见口令，又知梁雁山事多，遂一大早就赶了来，哪知倒被人抢了差事，真正闲了下来。

早饭摆在西侧间，因两人起的晚，厨房一直温着，陶制双耳大盖碗，里头盛着白玉珍果粥，主食为锅塌香椿豆腐盒，配着六样小菜，两荤四素。梁雁山往那一坐，却不叫别人动手，只拿眼睃着章巧。

章巧在家时已习惯给婶娘和弟弟盛饭布菜，倒没觉出不自在，拿青瓷小碗盛了粥放到他跟前，又夹了豆腐盒到他碟子里，笑着轻声道：“大人多吃些。”

梁雁山脸上尽是舒心惬意，他这年把来原也不惯让旁人动手，如今换到章小娘子身上，他却甚觉受用，仿若之前身上那些不愉都随风而消，尤其过了昨夜，两人合二为一更为紧密，他对旁人皆有芥蒂，对章巧却毫无保留，真正视她为近身之人。

“莫再忙，你也坐下一起吃吧。”梁雁山顺手指着粥碗道：“这粥煮的不错。”白白的晶米，配上百合、枸杞、银杏熬在一起，红黄白三色相间，眼瞧着便十分清爽。

章巧盛了粥，两人安静进食，此时章巧还略有拘谨，梁雁山却心情极好，就着那几样配菜吃了两碗粥，豆腐盒也消灭两个。饭后还有事，他叮嘱几句也便出了院子。

章巧斜倚榻上无所事事，慧儿可儿煎了茶端来，一起磕头正式给章巧见礼，章巧有些许不适应，她从未让人服侍过，也不知此时该说些什么才符合身份。

梁雁山昨夜嫌她这里冷清，让如月掂量着再选个老成妇人进来，若每次敦伦后要支使这么两个未经人事的小娘子，章巧也拿不下脸来，正这样想着，就听见慧儿出声问道：“姨娘平日可有什么爱好？奴婢二人也好陪着姨娘耍耍。”

章巧温合笑笑，说道：“哪有什么爱好，也就做做针线打发时间罢了。”

可儿眼睛一亮道：“对，先前就听说姨娘在府里针线房做活，想来于针线上颇有见地，奴婢以后也可向姨娘讨教吗？”

可儿一脸笑意，慧儿也一副真诚模样，章巧以为她们真有心，殊不知府里传她事迹，皆道她撞了大运叫国公瞧上，私下羡慕的不得了。可儿老子娘都在府里，免不得听那么几耳朵，心中不忿章巧一个针线小婢，攀上国公大人就成了主子，这是故意拿话下她面子呢。

章巧哪遇过这情况，人家拿她当教娘，她倒反过来喜于可儿的认同，高兴道：“咱们平日在一处做活，互相之间多讨教，必能长进。”

慧儿可儿一愣，抬头去看榻着歪着那女子，她脸上无丝毫不快，眼中也无任何居高临下，身子微微朝向她们，虽无十分殷切，但那份有人陪伴的高兴是不掺假的。两人心下一松，皆叹新主子待人以诚，遂把小心思收了两分，处事容易处人难，况新姨娘并未因身份改变而高大起来，这如何不是两人福分。

“姨娘莫急，如今您的东西还都在东厢堆着，得空咱们收拾出来再做活不晚。”慧儿接过话头，犹豫一下又说：“还有一事，奴婢当提醒姨娘，就不知国公大人是何心意？”

章巧皱眉示意道：“何事？”

“咱们这府里还有三位姨娘，想必您也清楚，她们三人虽身份上比您差，可毕竟入门早，按礼是要见见面的，不知国公大人对此可提过？”府里无大妇，章巧无需拜上，反而有名分的两个通房循制还要向她行礼，章巧入府有官府备案文书，是贵妾身份，按说比那三人身份要高，可就如慧儿言，三人入府早，又备受尊崇，此事还真拿不准。

章巧言道：“大人对些并无只言片语，我也不知该如何办？”亲去见她们，章巧心中尚有抵触，昨夜温情也如冷水泼过，让她霎时清醒，为何她就要理这些麻烦事。

慧儿瞧见章巧晦暗脸色，稍沉吟道：“那姨娘便不须理会了。”府里一片散沙，无大妇主持，谁来立规矩。

章巧犹豫道：“如此可行？”

慧儿低头不看向她，冷道：“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