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劫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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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一手掌握着缰绳,一手揽着光君不盈一握的纤腰,满心都是欢喜和甜蜜。隔了薄薄一层,那腰线上下有力的弧度,柔韧紧致的触感,仍然未曾消磨半分,足够让人体味得分明。
“……不……不要了……”怀中的薄毯下,神志不清的人发出模模糊糊的呢喃。
“这可由不得你。”
身下骑乘的心爱的坐骑,被心痒难耐的主人又催使得跑快了几分,难免增添了颠簸。
喝得烂醉的光君被颠得很难受,从裹了一头一脸的薄毯中伸出手来,茫然地抱住面前人宽阔硬朗的脊背,无力地抓了几下,又软软地垂下。
他只将因为头发蓬乱而显得毛茸茸的脑袋,贴靠在苍胸前,胡乱左右磨蹭着。
苍感到前襟一点点湿意渐渐扩大,也不知是那人发间的冷汗,还是委屈的泪水。
故作冷硬的心也被蹭得发痒,又生出无限的怜惜,一时之间分不清究竟想更糟糕地欺负他,把他弄得一塌糊涂、湿漉漉、脏兮兮;还是想情不自禁,像对待易碎品般温柔待他,轻轻抱他,柔柔亲他,细细舔他,搂在胸前顺顺毛安慰一下。
他不自觉侧了头,隔着薄毯在那人鬓角处轻贴了贴,吻了一下,似乎听见他在反复念着什么,于是耐心地更低下头,将耳朵贴到倾吐出甜蜜气息的唇边,低声问道:“光,怎么了?”
“……Aoi……我好难受……头疼……”
一直执着地将头向苍怀中钻着,简直像一只土拨鼠想将自己藏起来,光君听到温柔的询问,呆呆地停了一瞬,终于迟钝的抬了头望着他,莹莹泪眼中好似星光点点,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皱着鼻子倾述着,话语中带了满满的鼻音,无限可怜可爱。
此时你呼唤的究竟是谁?
苍自己也辨不清话中的含义,只凭着异乎寻常的自信和自恋,抑制不住心下的花一瓣瓣绽开。
他将光君搂得更紧了些,几乎想以身代之,将那人身上的一切不幸与痛苦,都传递过渡给自己来承受。一面细细密密地印上无数个安慰性质的轻吻,他一面承诺般安慰着可怜的小家伙:“忍一忍,马上到家就好了……乖。”
他丢下一众随行的仆从,飞快地抛了令牌就进了城门,即使看见原先准备好的牛车也没有半分犹豫。虽然在平安京内纵马狂奔非常失礼,很可能遭人非议,此时的苍也顾不上这许多,只恨不能生出翅膀,一眨眼就将光君好生抱到自己房里。
宽阔的大道上,迎面慢慢走来一人一骑。
远远地瞥见同胞所出的兄弟,原本奔驰如风的坐骑终于没能跟主人心有灵犀,只兴奋地长出一口气,突兀地慢下了脚步。
在两骑相遇之时,两个相似的马头亲密的凑在一起,耳鬓厮磨地用脖子互相亲昵地蹭着。
苍这才狐疑地看向另一个骑手。那个人虽然规规矩矩地没能在平安京内纵马,但也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焦灼之情溢于言表,几乎打破那张纹丝不动的冷面。
居然是光君那个碍眼的贴身侍从。
光君居然允许他使用自己的爱马。
苍和光君两人心爱的坐骑同出于一处高贵优良的血统,绝无仅有,只此同胞的一双。从自己对爱马的重视程度,苍也可以大略推测出光君的爱惜看重不在自己之下。
男人的马,好比心爱的情人,怎么可以随便借与他人?
明明能和他换马骑的只有自己才对!
……也许是下人偷用的?
果然光君还是太过宽容仁慈,所以才驭下不严。稍后与他稍微提一提吧。现在与个卑微的侍从斤斤计较,未免太难看了。
自觉地端起了并列主人的心态和架子来,苍只用眼角剜了不顺眼的人事一眼,下意识搂紧了怀中的光君,不耐烦地催了催马。
错身而过的瞬间,那人猛然拔刀出鞘,横在苍面前。雪亮刀身微侧了一侧,近午的日光被反射上移,日影在他双眼间晃了一瞬。
骤然冰冷的视线,顺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兵刃,缓缓向侧旁滑去。
苍赏赐般正眼看了胆敢阻住自己去路的侍从,在他平凡无奇却意外带着煞气的面容上兜了一圈,心中不屑地嘁了一声。
这种事情,只需要交给跟在后面的随行仆从处理。自己亲身上阵,反倒失了身份。虽然看在光君份上,无法处罚这个狗胆包天的刁奴,但至少可以趁着主人缺席的时刻,施以小小惩戒。他总不至于为了这么个身份低微的东西,闹起别扭来。
拖下去打一顿好了。话说这狗东西叫什么来着……?
记忆深处一点灰暗的火光闪现,犹如吉光片羽。
……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在狼狈不堪的自己身后,甜甜蜜蜜地唤着:“惟光。”……
直到遥远的今日,那种心碎如绞的感觉犹在前刻。无数微笑、眨眼、牵手、拥抱甚至亲吻的画面,在脑海中碎成无数光亮的碎片,只留下残忍的心上人那一句对他人的呼唤。
而他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一星半点柔情,还得借助不光彩的窃取手段。
唇角有如陷入美妙梦境的沉醉笑容,突然消逝得无影无踪,像惊破的妄想美梦。苍抿紧了唇,凝固出一个冷厉得毫无表情的面孔。
他丝毫不愿放松手中的战利品,只放开了缰绳,右手轻轻搭向左腰的佩刀,握住刀柄怀念般上下摩挲了一圈,迅如闪电般刷的一声拔出了刀,自极近的空间中格挡开逼至眼前的刀刃。
当的一声,两柄刀身狠狠地撞击在一处,随着刀刃的一阵交错,发出令人齿冷的声响,同时一路迸射出火星四溅。
虽然成功拉开了距离,但是身下两匹善解人意的马齐齐不明就里,莫名其妙的就被相应而来的反向力道,推得后退几步,狐疑地互相望着。
苍面上不显,心下却是大惊。原以为方一交手,对方的兵刃不说应声而折,至少也得在刀口处摩擦出深深痕迹。现下毫无异状,显然对方的佩刀与自己的那把,坚韧度不分高下。
无异于羞辱。
他终于看向那人佩在腰间的刀鞘和握在手中的刀身,心中渐渐一片冰凉,又是一阵异常的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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