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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老问题,朱氏回答不了,眼中含泪,额头磕地,只连连摇头。
阮小幺听这些个繁文缛节听得只打瞌睡。终于,堂上旧事重谈了一遍后,进入了正题。
“据村民所报,朱氏平日甚是贞顺,深入简出,且与徐三之间相敬如宾,并无杀人理由。经本官核查,徐三并非是中毒身亡,而是昏迷后窒息至死。”说到此处,他扫了徐母一眼,道:“由此断定,朱氏所备饭菜中,并无毒药,而是蒙汗药。”
徐母显然并未料到这番话,整具身体明显一抖,面上褪了血色,忙又伏下身子,不敢看堂上任何一人。
实则案件并未一锤定音,几人只摸清了一半来龙去脉,且朱氏仍有通奸杀夫的极大嫌疑。然而前日在徐家,徐母的反应已然够可疑,今日在堂上更是让人心生疑窦,不得不怀疑,此案与她有莫大的牵连。
朱氏则是猛然抬头,大吃一惊,面色犹豫不决,似想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地飞快瞟了一眼徐母,咬着唇不说话。
商泽谨道:“将妇人王氏带上前来。”
应声入内的是个老实面孔的妇人,局促得很,眼也不大敢瞧四周,只安安分分跪在了堂下。
“王氏,你十二月初四时经过徐家,可否记得瞧见了什么?”他问道。
王家正与徐家隔得不远,出了屋便能瞧见对方屋后。
徐母此时已满脸冷汗,面色颓丧,干瘪的唇也有些抖了。
王氏小声道:“那日黄昏时分,宝儿采了些地衣菜回来,我便在靠窗的地儿择菜,抬头便能见徐三媳妇儿正做着饭。我还想着呢,定是要给徐三送饭去的。后过了不久,徐三媳妇儿进了屋,我又瞧见……瞧见徐三他娘过了来,还想着怎的了,今日难不成他娘去送饭?结果不大一会儿,他娘也回屋了。我也没在意,只记得这事儿,哪成想……”
她说时,有些畏畏缩缩,还用异样的眼光看了一眼徐母。
朱氏一直皱着眉,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王嫂子,你瞧见我娘她做甚了?那时天也暗了,想你那处隔着老远的地儿,也瞧不大清楚……”
“朱氏!本官并未询问你!”商泽谨冷冷打断她的话。
王氏神情极是为难,不住攥自个儿衣摆,索性一声重叹,大声道:“我真见着了!”
她求救似地看向商泽谨。
他点点头,又转向徐母,“徐夫人,不知此事你怎样辩解?”
“我……我是徐三他娘!难不成我还能害我亲儿子!”徐母嚎道:“你们这些官老爷欺人太甚!你们怕不是瞧着那贱人长得好看……”
“您年岁大了,想必记事不清,那我再给您瞧一样东西。”商泽谨说完,让人将那银锭呈了上来,摆在她跟前。
徐母乍然一瞧,“啊”了一声,眼中惊慌不定,呐呐说不出话来。
他循循道:“这是从你榻底下翻出来的,尚盖着新土,显是刚埋下去没几日。莫非……这是你儿子赌钱得来的?”
她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慌不迭点头,“对对……这是我儿子前两日赢了大钱,就埋在了我榻里头……”
“大胆!”他面色一厉,斥道:“衙役已去县城各处问过了,徐三这两日压根未去过赌坊!又何曾得来的这大笔银子!”
徐母面色败坏,在朱氏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忽又强硬了起来,硬撑着一口气道:“我并不知晓!三儿前两日拿了这银子给我,只道是赌钱赢的,我便收下了!我并不知晓这事!”
“既然如此,本官再给你提个醒儿,”他的声音又放缓了缓,道:“这银子下头有钱庄的号儿,按着号儿,便能查出是谁取的、何时取的,你若还不记得,本官便差衙役去跑一趟,查出这银锭的来由,自然水落石出。”
此时,后头做摆饰的张县令终于又一次狠拍惊堂木,喝道:“还不速速招来!”
两旁衙役低沉而又让人心惊胆战的威武声再次响起。
徐母终于抵抗不住,全身似卸了力,瘫软在地,眼神呆滞惊惶,一句话也说不出。
“徐夫人,究竟是谁指使你如此行事?”商泽谨一点喘息间隙也不留,紧道:“如此狠辣,竟然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徐母一瞬间便似又老了一倍,忽撑着手起了来,发疯似得朝朱氏扑过去,厉声尖叫:“都是她!都是这个贱人害我!害了我一家——”
商泽谨早有先见之明,一脚将人踢了开,丝毫没有照顾老弱之心。
朱氏眼中泪珠不住下落,手足无措,下意识想去扶徐母,又被衙役来拉了开。
好半晌,众人才算制住了徐母。
阮小幺先前也一直疑惑,这老人家口口声声说自己儿子多么多么好,又怎会成心谋害他?
要知道,女人本弱,为母则强,对于儿女,女子的拳拳爱护之心胜出男子数倍。如此一个年已半百的老妇人,怎会犯如此差错?
如今却是都明白了。
徐母撑了这许久,意志终于崩溃了。她断断续续,似呢喃似梦话般说出了本由。
十二月四日,徐家来了位不速之客,是个衣裳打扮俱新的少年人,说是要往建康而去,路过此地,正有些口渴,便来讨碗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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