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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琴抬眸,眸光坚定而璀璨,像是比赤金还要坚硬的金刚石。
“可是我会将我整颗心、全部的力,还有我的命……都只放到圆子一个孩子身上去。”
语琴说着,已是忍不住落下泪来,“我已经失去一个小鹿儿了,我便怎么,不管豁出什么去,都一定要确保小圆子安安稳稳去……”
有语琴这份儿心意,婉兮含泪,已是能放心颔首。
“在这宫里,我最能相信的,也唯有姐姐。圆子是我目下唯一的皇子了,托付给姐姐去,也才能叫我放心。”
语琴再度拥住婉兮,“如今皇上已经动手收拾了安宁去,我便再没有旁的心思了。从今往后,我命里最要紧的事儿,便只剩抚养圆子成人了。”
到了九月,便很快就是婉兮的千秋生辰了。
九月初七这一天,胡世杰就早早儿送来皇帝的恩赏。除了贵妃千秋规矩里的赏银、表里之外,胡世杰还神神秘秘单独呈给婉兮一个小盒儿。
那木盒是用沉香木雕刻而成,婉兮接过来,便觉暗香染袖。
婉兮便忍不住说笑,“……胡总管,你确定这木盒儿是皇上赏给我的,不是给容嫔的?”
因容嫔的千秋生辰也在九月,为九月十五,就比婉兮晚那么几天。以容嫔身份,千秋时皇上必定有重赏;况且今年还是容嫔册封为嫔后的第一个生辰,皇上理应重视。
这便内务府预备恩赏之物,也可能是将婉兮与容嫔的在一处准备。皇上这会子又不在京中,想来内务府的工匠自也不清楚究竟哪些是赏给婉兮的,哪些是赏给容嫔的,这便偶有拿混的,也是情有可原。
先不说这木盒里放的是什么,单这木盒已是带着香味儿的,婉兮这才打趣一声,也免得一旦错了,胡世杰和内务府造办处反倒担了罪责去。
胡世杰便笑道,“虽说令主子与容主子生辰相邻,可是总归位分有别。无论是奴才,还是造办处的人,又岂会将贵妃位分的恩赏,与嫔位的恩赏混在一处了去?令主子便安心收下吧,这便是皇上专叫造办处做了,赏给令主子您的。”
婉兮一笑点头,这便打开了木盒去。垂眸所及,已是忍不住低低惊呼。
那是一支“镶宝石碧玺蝴蝶飞花簪”。
花簪为铜镀金点翠,上嵌碧玺、珍珠、翡翠。以碧玺做立体芙蓉花,花蕊为细小米珠,花叶为翡翠薄片细雕而成,花蕾为碧玺雕成,花托为点翠。
花上,一只蝴蝶轻盈停落。其翅膀为翡翠薄片雕成,并嵌珍珠、碧玺。整个花簪用料讲究、华贵。
花簪使用了雕刻、金累丝、串珠、镶嵌、点翠等多种工艺,均细致精美。这样绝伦的工艺,便是内务府造办处的工匠,也至少用数月才能做得。
听见婉兮低声惊呼,胡世杰也是会心而笑,指着那些翡翠薄片雕刻成的花叶,回道:“令主子请看,这些翡翠薄片是广东宝玉石雕刻行所出的工艺,又称为‘广片’。他们雕刻出来的与别处的都不同,格外薄而匀、精而细,常用来雕刻花叶、蝴蝶翅膀。是顶尖儿的工匠才做得出来的……”
婉兮仔仔细细凝视那精美绝伦的工艺,碧玺彩光映红了婉兮的颊。
“……皇上交待这活计的时候儿,可曾留下什么话儿来?这蝴蝶飞花,倒是更适合年轻的主位们佩戴;我若戴上,都不好意思了。”
胡世杰便笑,“皇上说,这一层缘故是因为皇上曾经见过九公主头上戴的蝴蝶簪去。皇上知道那是令主子的设计,皇上也觉活灵活现、活泼可爱。皇上便说,若是母女一同戴着,自然更好看。”
“皇上这便借用了令主子的设计,也叫内府造办处最好的工匠,精心制了这枚飞花蝴蝶簪来。九公主年幼,那般用挑杆金簪就好;令主子身份贵重,便转用碧玺点翠,方不失了令主子的身份去。”
胡世杰难得狡黠地含笑,“奴才也觉着,碧玺活泼又贵重,再加上镶珠与点翠去,既多彩绚丽,却又不失尊贵。令主子便放心佩戴吧,必定配称令主子去……”
婉兮也只能微笑,“那,另一层缘故呢?”
皇上既然用了“一层缘故”这样的字眼儿,那便自然还有旁的用心去。
胡世杰却含笑摇头,“皇上只给了奴才这第一层意思。其余的……皇上并未示下,奴才自更猜不着了。”
婉兮却也不失望,反倒垂首轻笑,点点头,“有劳胡总管你了。等皇上回来,我必定请皇上好好儿赏你。”
——着花与蝶啊,又如何能叫婉兮不想起自己生长于斯的那一片花海;如何不想起,刚进宫时,与皇上重逢的那一片永寿宫的花海去……
而蝴蝶穿花而过,只为最心仪的一朵而停留。那倒不知是哪位爷自己的自喻去了。
婉兮心下暗暗笑,“……堂堂天子,要说自己是狂蜂浪蝶不成?”
胡世杰瞧着婉兮欢喜了,却还跪在地上没告退。
婉兮便也连忙藏住心绪,挑眸望住胡世杰,“胡总管……还有旁的差事?”
胡世杰垂眸一笑,“奴才是想请贵妃主子示下,贵妃主子近来胎像可稳?”
婉兮挑了挑眉,以为是皇上叫胡世杰问的,倒也没多想,只点头,“这会子正是最稳当的月份。”
胡世杰便道,“那……贵妃主子可否受车马劳顿?”
婉兮挑眉,“作甚?难不成是咱们要先回宫去了?那咱们,不等皇上了?”
九月已然天凉,便不必继续留在圆明园里避暑,可以挪回宫中去了。
胡世杰却但笑不语。
婉兮无奈,却也是轻轻笑出声儿来。回想皇上临起銮之时与她说下的那番话,再加上皇上在外期间还这么痛快利落地处置了安宁去,那便不知道皇上心里又憋着什么讨她欢喜的事儿去呢。
婉兮便轻哼一声儿,却是笃定地点头,“自然无碍。”
胡世杰伏身一笑,却还是不说明白,这就告退了。
婉兮知道这弄神弄鬼的都是皇上,也不干人家胡世杰的事儿,这便也不难为胡世杰了,忍住不问,放了胡世杰去。”
胡世杰刚离开,玉蕤却又抿着嘴儿走进来。
婉兮瞟着玉蕤,“胡世杰刚没头没尾地走,我便饶不了你这丫头了。你快说,你又是跟我藏着什么事儿呢?”
玉蕤便忍不住咯咯笑出声儿来,“姐,皇上九月初一下旨令舒赫德查封安宁家产,今儿舒赫德就已经上奏了!安宁家产有二万余两,皇上便定了他采买生丝多用的六千余两,加上一万余两的闰月银,尽数都从他家产中赔补去!”
婉兮挑眉,便也悠然纾了一口气。
“若此,安宁丧命,身后哀荣皆夺;且家产从此充公。安宁这一辈子,几十年的经营,都成空了。”
玉蕤点头,“正是如此!”
婉兮点头,“去也知会陆姐姐一声儿,叫她也好好儿乐乐。”
玉蕤道,“我自是早就叫翠鬟去了。庆姐姐等这个消息,倒是比姐更着急呢!”
婉兮笑过一会子,才忍不住扬眉,“可是……日子却有些不对劲儿啊。皇上九月初一才下旨叫舒赫德查封安宁的家资,谕旨从京中发到江苏也需时日;舒赫德奏本从江苏送到京师,同样需要时日,更何况舒赫德接旨之后还需要查呢,也不是三天五天就能查得完的。”
“这样算来,最快也要半月去吧?可是怎么舒赫德的奏本,今儿九月初七,就已经送到了?那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儿就已经开始查安宁的家产去了?”
玉蕤终是大笑起来,“姐这才说到要害了呢!我也是一听这日期,心下就已经有数儿了——皇上啊,虽说是九月初一才下旨叫舒赫德将军查,可是私底下必定早就给了密谕下去!”
婉兮满足地轻叹一声儿,含笑坐直。
“皇上还没回京呢,这事儿怎么如斩瓜切菜似的,处置得这么急呀?”婉兮红着脸瞟玉蕤一眼,“真是的,皇上在外还这么悬着心,其实等回京再处置,也都来得及。”
玉蕤故意清清嗓子,“……九月初一到九月初七,办得这么急,也不知道是不是想重阳节之前就办完,好叫皇太后老人家高兴去呢?”
婉兮登时大羞,扭过身儿去啐了声,“呸!你个坏嘴的小蹄子,我不搭理你了!”
(大年初一的年礼~~亲们爽着没?祝大家狗年旺旺,十犬十美,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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