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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嫔便也笑了,也向婉兮点了点头。
那拉氏只能冷笑,“果然一笔写不出两个‘婉’字来!我不过才说道婉嫔这么两句,令贵妃你就急着回护了;可是你也没听听,我那也分明是替婉嫔打抱不平呢么?”
婉兮含笑点点头,“主子娘娘是六宫之主、大清国母,自是一颗慈心对待众位姐妹。那妾身就代与婉嫔姐姐一同谢过主子娘娘的心意,只是——相信婉嫔姐姐心中本无半点不平。”
婉嫔便也一同向那拉氏谢恩,也道,“令贵妃当真说到妾身心坎儿里了。妾身啊比主子娘娘还大几岁去呢,如今当真是有了些年岁了,腿脚都懒了。妾身倒是乐得留在京里歇歇,只陪着七公主去就够了。”
那拉氏与婉兮等人唇枪舌剑着,忻嫔倒是乐得一旁看戏。
这出戏里的恩怨情仇,她也看得明白:总归这次随驾去的人啊,庆妃、豫嫔早就是令贵妃的人了;舒妃当年便是与令贵妃斗过,如今也有些重归于好的意思……故此这一回随驾南巡的局面,那拉氏身为皇后,难免有些担心形单影只了。
其实忻嫔自己的情形又能好到哪儿去,可是这会子她更在乎的是只要登上这艘随驾的船就是胜利,旁的倒不在乎了。
她都能不在乎的事儿,那拉氏却偏还放不下,这会子这情势在她眼里,便都有些可笑了。
她也纳闷儿,那拉氏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又身居皇后之位十几年了,怎么行事起来还这么矫情?总想叫凡事都如她的意,总想叫身边儿的人都是她看的顺眼的?
可是以如今这后宫里的情势啊,早已经越来越不可能实现那拉氏的心愿去了。令贵妃一伙儿,已然越发坐大。
忻嫔这回心情好,懒得掺和这两伙人的争斗。她只满心欢喜地等着正月十二起銮之日的到来。
行装已是预备好了,婉兮将几个孩子也分别托付给了几位姐妹去。
小七有婉嫔抚养,啾啾就托给和贵人,小十五则交给颖妃去。
其中婉嫔照顾小七、和贵人照顾啾啾,都已是经验丰富,倒叫婉兮不担心;唯有将小十五托付给颖妃去,婉兮多少还是有些悬心的。
不过好在还有婉嫔帮衬着颖妃去,还有玉蕤,她们三个人合力起来,相信必定能保得小十五安稳去。
安排完这些,婉兮才开始安排其余几件小事:譬如吉庆出事之后,圆明园那笔银子该交给谁来经营;以及上驷院那桩无头案。
十二月二十五这天,玉蕤才兴冲冲走进来,轻声道,“皇上下旨,叫上驷院卿九十四,为镶黄旗蒙古副都统。”
婉兮微微扬眸,“哦?这是擢升了啊~”
玉蕤点头,“姐想,刚得了皇上青眼的九十四,这会子能不图好好儿表现么?”
婉兮便也笑了,垂首点头,“是。有皇上这般信任,便是皇上离开京师几个月,这个九十四却也一定会自行在上驷院里继续查清那件事,以不辜负皇恩。”
“等皇上从江南归来,说不定上驷院的事儿便已然水落石出了。”
玉蕤也是兴奋,又瞟了婉兮一眼,“圆明园的那笔银子,姐是交给当时管长芦盐政的吉庆大人管着的。后来吉庆大人不管长芦盐政了,这笔银子虽说还是由吉庆大人监管着,却实际上还是留给后来的长芦盐政们来具体执行的。”
“故此啊,就算这会子吉庆大人落了罪,没法儿再帮姐盯着那笔银子了,可是现任长芦盐政倘若能叫咱们放心,那便依旧不会叫那事儿出了岔儿去。”
婉兮便也点头。
终究是她私下里建议皇上将圆明园里的田地、莲塘、竹林给分包出去的,这在皇家园林里可是破天荒的,难免叫那些守旧的皇亲们不能接受。不说旁人,皇太后就是第一个得给瞒住的,否则老太太一着急,怕又该以为是婉兮为了中饱私囊呢。
故此这事儿经营了这些年,一直都是对外保密的,都是婉兮悄悄儿交给吉庆去办的。此时吉庆戴罪入狱,若想叫这件事还能如旧顺利经营,便也只能指望现任的长芦盐政了。
玉蕤便慧黠一笑,“姐猜,如今的长芦盐政是谁?”
婉兮摇头,“从前总归有吉庆经营着,我倒不用管后来的几任长芦盐政都是谁。那便连如今的这一任,也不知道了。”
“是金辉,”玉蕤含笑把住婉兮的手臂,“就是金简的兄长、淑嘉皇贵妃的兄弟、八阿哥的另一位舅舅!”
“金辉?”婉兮想了半晌才想起来,“是,金家兄弟金鼎、金辉、金简,如今都是内务府里得用。”
玉蕤也是含笑点头,“有这样一层干系,姐便放心交给金辉去就是。”
婉兮垂首沉吟了一会子,还是拢过玉蕤的肩头来,附耳嘱咐,“等我们走了,你不如私下里也渐渐庆藻去。将这事儿委婉交待给她一些去,叫她帮衬着。”
“终究金辉是永璇的舅舅,可是永璇年岁终究还小——我总忖着,虽说庆藻的年岁也不大,但是女孩儿家当家都早,倒比永璇能更早慧些,这事儿叫她帮衬着,比永璇更合适。”
“再说庆藻终究是尹继善的女儿,在江南经多见广,又有尹继善的教诲,她在管账这些事儿上必定能上手更快,叫她看着些账本,也免了我一头担心去。”
玉蕤便笑了,忍不住紧紧攥了攥婉兮的手。
“姐这是替八福晋着想呢,我岂能不明白?都说八福晋坠马的外伤是都好了,可是就怕以后会……刚十六岁的年轻女孩儿,未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尤其最难的眼前这一年。”
“唯有交给她一些琐碎且紧要的事儿去,叫她的心被占着,才能让她不胡思乱想。”
婉兮垂首笑笑,“我啊倒情愿我这个法子都落空——等我跟着皇上从江南回来了,便听见太医说,庆藻的身子已是都好了。那我便再不用她过问这件琐碎的事儿去了。”
玉蕤又垂首想了想,也还是道,“姐的思虑周全,看得又远。我想,我这会子也该替翠鬟那丫头给姐磕个头去。”
婉兮轻轻摇头,拍了拍玉蕤的手背,“她们自有她们自己的造化。如今这么小的年岁,却都因了一个阿哥而成了对头去,两个小女孩儿心下自然都敌对着。”
“可我总想着,两个女孩儿都是好孩子,这事儿闹到这个局面,也不是她们两个谁的错儿。若她们两个能有机会彼此多了解些,兴许还能对彼此的恨意减轻些不是?”
玉蕤也叹,“庆藻怎么怨恨翠鬟,我这个当本主儿的都不能只护着自己的奴才……可是说句实在话,若庆藻当真将坠马的事儿听信了外头的流言,当真怪在翠鬟的头上的话,那我倒是真要替翠鬟叫屈了。”
“正是这个话儿。”婉兮也叹息一声儿,“咱们是当长辈的,又是翠鬟的主子,这话便没办法当着庆藻的面儿直接解释出来。倒希望能借着这一宗事儿,委婉地多些机会,叫两个小女孩儿彼此多些了解吧。”
“姐放心。”玉蕤心下小心打算着,“这回忻嫔也随驾南巡,宫里倒是消停不少。便是有个愉妃,我也有把握瞒住她去。等姐随着皇上走了,这几个月里,我必定将这件事儿安排明白了去。”
乾隆二十六年的最后一天,皇帝在保和殿行大典,筵宴朝正外藩。
便也在这一日,皇帝下旨,钦奉皇太后懿旨,赐封伊贵人、和贵人为嫔。
谕旨曰:“贵人拜尔噶斯氏、霍卓氏,淑慎敬恭,克勷内职,宜加册礼,以著柔嘉。俱著封为嫔。钦此。所有应行典礼,各该衙门察例举行。”
这便是皇太后七十万寿之喜,进封六宫之典了。赶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便意味着进封的后宫,除了这二位之外,便再没有旁人了。
鄂常在听到谕旨便呆愣住,喃喃道,“皇后不是说,要为我美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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