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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一提六公主舜华,这便更激起了舜英心底的怒意。
“我姐姐也是你该提起的!你不提还好,既然是你提起,我便得叫你们知道,我姐姐当初是怎么出的意外!”
“便都是你们的额娘!她明明看见我姐姐含着东西在石头上蹦着玩儿,她明明知道两个跟随的嬷嬷伺候得不尽心,可是她却都没说拉过我姐姐来,将我姐姐嘴里的东西给抢下来……我姐姐的离去,你们的额娘同样有罪!”
啾啾一听就急了,冲上去就去抓八公主的头发,“你胡说八道!你敢说我额娘,我跟你拼了!”
小七已是震惊,却只能上前一把先死死抱住自己的妹妹。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都是大清的公主,你们这样儿还成何体统!况且此处是静安庄殡宫,还有两位娘娘暂安在这儿呢。叫你们这么闹,惊动她们两位去,又该怎么好?”小七只得将两个妹妹一起呵斥。
啾啾在姐姐怀里,却也不甘地冲八公主呲牙,“反正你给我听好喽,你要是再敢说我额娘去,别说在这静安庄,便是在皇阿玛的眼前儿,我也敢挠你去!”
小七也是静静抬起下颌,端起姐姐的架子来,“舜英,我不管你这话是从哪儿听来的,我总归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了。你是我妹妹,可是我额娘却也是生身之母,你我的姐妹之情,我不觉着会超越我们的母女之情去。故此在这事儿上,我绝不会就这么容忍你说了这话的。”
“我回去会问个清楚,我也必定会将你这话禀明皇阿玛去……你若是聪明的,这便将方才那话的来源告诉给我,我到时候儿也好替你回护,只说你是受了人蛊惑,并不是自己有心之举。”
舜英却是一声冷笑,“我就知道你们从来就没真的将我当成姐妹去!行啊,你们尽管护着你们的额娘,便不必再认我这个妹子了!”
三位公主吵起来了,在这又“静”又“安”的静安庄里,动静可不算小。
外头当值的太监们都听见了,自是不敢进来劝,这便都报到了几位皇子福晋那去。
其中定安亲王永璜的福晋,因是三位公主的长嫂,且年岁比得上她们的额娘去,这便责无旁贷,亲自过来看看是怎么了。
伊拉里氏走进门儿来,人进来声音便也跟着一并进来,也好是个知会去。
“三位妹妹这是怎么了?”
小七一见是嫂子来,忙想一手扯住一个妹妹,一起来给嫂子请安。可是八公主那边儿已是使了蛮劲,一把甩开了小七的手去。
小七蹙眉,却也唯有拉住啾啾,一并上前问好,“大嫂子来了。惊动了大嫂子,真是过意不去。”
伊拉里氏忙笑,“瞧七妹妹这懂事儿劲儿的。不过咱们是一家人,便哪里有这些虚礼去呢?三位妹妹既然都在此,我这当嫂子的自然该照顾三位妹妹去。妹妹们有什么话儿,尽管与我说就是。”
却是八公主先转身摔门而去,“我没有什么与她们说的!我困了,先回去睡了!”
舜英既不愿说,小七倒也不便单独说了,这便避重就轻道,“……是我与啾啾明儿就要释服回御园了,舜英怕是舍不得我们去。”
三位公主终究还都是小孩儿啊,叫伊拉里氏这么一瞧,心下已是有了个大概去。伊拉里氏便点头,“二位妹妹既是明早就回去了,今晚怕是还要拾掇。这便将八公主交给我吧,我过去陪她说说话儿。”
小七也只好依了伊拉里氏,自拉着啾啾回去先收拾去了。
伊拉里氏看了看自己身边儿的陪房瓜尔佳氏,淡淡勾了勾唇角,这便抬步走进了舜英的卧房去。
婉兮在园子里迎回了小七和啾啾,这便放心地于七月十七日,随皇帝从圆明园起銮。
此次随行的嫔妃有:皇后、令贵妃、庆妃、颖妃、容嫔,福贵人、新常在、永常在、宁常在、那常在、武常在,共十一位。
此次竟然随行了十一位之多,倒是历年少见。
那拉氏、婉兮等老人儿便也罢了,叫人瞩目的是,皇帝这次竟是一水儿地将从去年到今年进封的这些个新人,除了位分太低的孝贤皇后的那位侄孙女傅答应之外,这是全都带上了,谁都没落下。
便连那拉氏都觉着心头有些酸意,忍不住冷笑道,“皇上这可当真是雨露均沾啊!是谁说过来着,这男人啊越是年岁大了,就越喜欢年轻的……从去年到今年这些新进封的,个个儿年轻得一汪水儿似的,皇上可不是个个儿都喜欢嘛!”
德格便道,“若当真如此,主子反倒该高兴啊。令贵妃当年得宠凭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她比皇上年轻了十六岁去,在皇上眼里多年来都是个小女孩儿一般。可是如今她也有人老珠黄的时候儿,也是该这些新人好好儿地分分她的宠了。”
那拉氏这便扬扬眉,“嗯,说的也是。”
那拉氏嘴上虽这么说,却还是忍不住问,“以你瞧着,这起子新人里,倒是谁最入皇上的眼去?”
德格道,“那怕自然就是福贵人了……”
那拉氏便眯了眯眼。
“是啊。福贵人是去年跟永常在她们一起进宫的,还是我给送进皇太后宫里去伺候的。本以为皇太后宫里的人,皇上暂且够不着,谁料想她去年十月初三刚刚赐封常在,结果今年三月二十二,就跟着哪行在、武常在这一拨人,又得以晋位为贵人了!”
福贵人是去年到今年这一拨新人里,唯一晋位为贵人的。从去年十月到今年三月,进封间隔不过只有五个月去,自是叫人不能小觑了去。
那拉氏这便冷笑,“可不是么!去年到今年,我都被戴佳氏那贱人给蒙住了眼,暂且顾不了旁人去,这便连这么一位出风头的新人都给漏过了去。”
德格也是咬住嘴唇,“……只是都不知道这福贵人是什么时候儿得了皇宠去。她竟然也敢不来主子跟前伺候。”
那拉氏冷笑,“终究是在皇太后宫里的人,这便自然有理由说畅春园跟咱们这边儿隔着远,倒不便每日早晚请安。况且有皇太后照应着,她也有胆子不将我放在眼里去。”
德格咬了咬嘴唇,“原本咱们都担心孝贤皇后的那个侄孙女儿进宫来,叫皇上格外恩宠了去;结果那位进来只封了个答应,却反倒是这位富察氏得了恩宠去……”
那拉氏眯了眯眼,“富察氏……在咱们皇上的后宫里,不是已经出了个皇后和一个皇贵妃去?福贵人虽说不是孝贤皇后家沙济富察氏的一支,不过倒是与哲悯皇贵妃的母家亲缘不远。看来皇上更怀念的,倒更是哲悯皇贵妃这个富察氏……”
那拉氏心下也是苦涩。终究哲悯皇贵妃才是皇上的第一个女人,为皇上诞育下第一个孩子。
男人啊,这一辈子不是都说最难忘的是第一个女人么?所以皇上这才高看福贵人一眼,反倒没将孝贤皇后的侄孙女放在心上啊。
那拉氏抚了抚袖口上的花边,“既然与哲悯家亲缘不远,倒也不难推算她后头有谁。明面儿上自然是皇太后,可是暗地里,必定还有定亲王府那一脉去!”
若说起储位之争来,她除了要防备皇子之外,又何尝能不防备着两个更是早已成年的皇孙去呢?
绵德是皇帝的长房长孙,又是皇帝此时子孙里第一个得封的亲王,还曾经配给的是和敬公主的女儿,皇上的这种优待法儿,不可能不叫前朝后宫浮想联翩。
还有绵恩,虽说是庶出的次孙,此时还是平头阿哥,被绵德给压得死死的。可是从小儿却得皇上的青眼,也叫人不能不防。
更何况定亲王府里那位永璜的福晋伊拉里氏,原本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终究人家伊拉里氏,其实就是辽代的“耶律氏”,是辽代皇室之后。有这样儿的血缘,怎么可能没有替自己儿子谋划的野心去呢?
那拉氏越想越是忍不住冷笑,“这宫里的人和事儿啊,个个儿都经不起推敲。一旦推敲起来,挨着个儿的都是居心叵测!我不过是去年被戴佳氏害得病了那么一回去,其后这一年便顾着戴佳氏多一些,这便叫这些小鬼儿都钻了空子去,叫她们个个儿都以为,她们有机会钻出泥潭洞府,跃过龙门,泥鳅拐子化成龙去!”
车轮辘辘,婉兮与语琴和颖妃同座。
三人说起的则是前朝之事。
就在昨天,亦即七月十六日,皇帝正式颁下谕旨,将那位通书霍罕,有心谋叛的喀什噶尔的伯克阿布都拉伊木凌迟处死,枭首示众!
阿布都拉伊木的儿子们,也全都处斩。其妻、女、兄弟之妻,也都押入京师,赏给功臣家为奴去。
这是朝廷平定回部以来,朝廷对回部伯克们最严厉的惩罚,可说朝廷、西北皆大大震动。
“只是不知,此事阿窅心里可是如何滋味。以及,回部各城伯克得了消息之后,又做如何想?”
颖妃有些担心,小心地问,“恕我说句不该说的,回部各城本就不易安抚。此事发生之后,那边儿会不会又有人趁机诬蔑朝廷,再生谋反之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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