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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边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这难道就是……听到动静赶来的众修士连君云霄也不看一眼,眼看着就要闯入小岛。可就在一瞬间,所有人都被定住了身形。

“剑域……”君云霄的眼睛眯了一下,问道:“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明微,你不是要赎罪么?”

是,他是要赎罪。

隐藏身形的明微艰难地控制着身上的魔气,以免泄露到一夕岛上,惊动镇魔之剑。

但在那之前,他想,给她看一些东西。

有些话,本来应该亲自告诉她的,有些事,本想只给她看的,他向来不是个愿意袒露自己心?事的人。可她不许,非要天下人都看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他也只能将自己的无耻和卑劣,将是是非非,交由世人判断。

好叫世人,还她一个公道。

“等我……等我一下……”明微艰难地说,将自己的神识打开。

四周瞬间变黑,白雾涌起,像是阵法里的迷雾再次袭来。仔细看去,却不一样。

这白雾并不迷惑人,纯洁而轻盈,不含杂质。最重要的是,隔着一层什么东西。

等视线渐渐拉开距离,君云霄才发?现,原来所谓的白雾,不过是透过一面水镜看到的。

镜中,白雾里,她真一步步走在寻仙梯上。

是当日她上昆仑山拜师的情形。

君云霄太了解他了,几乎与实现同时转过头,看向剑架的方向。

那里,碎绮剑仿佛神魂都被惊动,颤鸣不已。

“嗯,是啊。”

明微强撑着神识与剑域,听到当年的自己用平静又如愿以偿的声音说:“她终于来了。”

“咱们这就去见她吧。”

是了。明微恍恍惚惚地想起了数十年前的重逢。

那时候,他并不知晓君云霄要杀他。

因为她表现得那样乖顺,那样温和无害。

她一见面,便表现得那样旧情难忘,激烈地质问之后,又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理智与平和。

那时的明微将自己藏得极深,神魂中还有个小而稳固的囚牢。他将自己都骗过了,强/制自己不想起关于“萧明微”,甚至是神魂中镌刻的一切,才能压住心里的种种念想。

但即便只是“破云君明微”,他的本性也在无声地狂躁着,本能地认为这不是云卿,哪怕是化名为“君云霄”的云卿。

云卿的性子不是这样的,她绝不放手真?心?,也绝不容忍背叛,她想要什么,必定要亲手得到。哪怕那个结果本就是别人强加在她头上,她也能变成自己亲手抢来。

如凡界的皇后之位。

她命定便是皇后,但她要亲自选择做谁的皇后。

如今她被强押着到了修界,强加了“杀妻证道”的命运,怎么会“断情绝爱、一心?向道”呢?

当?年的自己盈盈下跪拜师时,君云霄听到一缕神魂在明微的神魂深处,愤怒地撞击着囚禁他的牢笼,厉声叫着:“你怎么能忘了过去?怎么能忘了那一剑?我指点你上昆仑,是为了让你断情绝爱么!云卿,你的傲骨呢?”

但是,君云霄能感觉得出来,这些话,当?时的破云君听不到。

但明微本能地觉得不对,他脑子里浮起一个念头:“难道因我是渡劫期剑修,令她一时畏惧了么?不成?,我得将她的傲骨激出来。”

这声音才落下,便有一声讥诮的冷笑响起:“呵……”

明微如今将她放置在心尖上,纵然做好了千刀万剐的准备,却依旧受不得她的一声责备。冷笑一响起,便如在他心?头割了一刀,苦苦支撑的神识记忆当?即碎裂。

“唔……”明微分神当?即闷哼一声现了形。

他弯下腰,下意识地想按住胸膛。

便在此时,一柄剑毫无预兆地刺穿了他的心?口。

君云霄单手持剑,满眼都是好笑:“明微,上次在飞雪秘境是我不小心。明白告诉你,那些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记忆,我一点也不感兴趣,别拿到我面前,恶心。”

“恶心”两个字甚至比这洞穿心口的剑刃更伤人,瞬间便将明微分神上的血色切割了。

“我……云霄,我只是……”

“只是什么?”君云霄微微侧头看着他,“只是想告诉我,当?年我找上昆仑,我们能重逢,你也欣喜若狂。当?年的种种羞辱,例如什么‘孤魂废剑’之语,只是激将法,只是想让我不要断情绝爱,不要忘了一剑之仇?”

明微极轻极缓地吸了口气,连嘴唇都颤抖了,抬手握住剑刃,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正要点头。

君云霄却在此时又问道:“明微,还记得我第一次杀人是何时么?当?时咱们同时遇袭,你重伤,要我走。我说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明微心?神一顿,猛地抬眼看她,同时,最后一份血色也从脸上褪去了。

“我说。”君云霄脸上的讥讽表情未变,眼中的冷意未散,语调却忽然变得哽咽。

“你不必因为心急便恶语相向,你若舍得,骂我一声‘滚’,我立刻便走。”

她嘴角露出个锋利的笑容,语气更为温柔,与他记忆里抹不去的声音同时响起,一般深情笃定地问着:

“明微,你舍得么?”

前世今生各一句的话,仿佛从前世与眼前各自伸出的一只手,活生生将他的心?撕成?两半。

“啊——!”

明微爆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直至凄厉的惨叫,双眼瞬间其赤红,周身黑色的魔气暴涨,那金色的纹路刚从他身上露出个形,便被暴虐的魔气瞬间崩断。

可那魔气一分也没有泄露出去,因为就在同时,君云霄手臂一送一抽。前刺的剑身将他推向前,抽剑的动作又带得他后仰。一推一仰之间快如闪电,明微的第四缕分神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已踏上一夕岛。

“轰——”的一声,黑色的魔气瞬间燃烧起来,整个一夕岛已成炼狱火海,那火焰竟然是紫色的。一柄巨大的剑凭空出现,剑身通红,仿佛一块透明的烙铁。一身暗纹雪衣的破云君分神,双手高举,像被什么吊在剑身之上。

周遭的剑域瞬间崩塌,碎裂得那样快,叫众修士们都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那被离火焚身的痛楚,光是看着,都叫人害怕。

可那被吊在镇魔之剑上焚烧的破云君分神,竟然还有力气看向岛外的紫色身影。

“卿……云卿……”他意识已经处于迷糊边缘,硬撑着一口气要讲话说完。“我……给你看,是想……”

君云霄却像多看他一眼都恶心似的,转身将手中剑还入那剑修的剑鞘之中:“多谢借剑,方才以离火重铸了一回,权当?谢礼吧。”

语罢一拱手,飘然而去。

“不……不!等等!”

停云居之中,明微紧紧地抓住心口的衣裳,自竹榻上跌落下来,将桌子椅子撞翻得一塌糊涂。

分神撑不住镇魔之剑的力量,已被镇住,切断了与本身之间的联系,只留下一袭紫衫仿佛还在眼前。

神魂被镇的痛楚几乎叫他失去意识,眼前一阵阵地发白。

不是的,他不是想告诉她有什么苦衷,时至今日,他也无颜再为自己的罪行辩解什么。

他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是他最后能对她说的话,也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事。

可是……明微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试图控制自己的神智。

可他神魂残缺过甚,分神能告诉她的记忆,已经不受他控制了。

“……!”明微狠狠地捶了一记地面。

人生最可怕的三个字,除了“回不去”,便是“来不及”。

他已经永远也回不去了,难道要一次又一次地来不及么?

不,绝不!

明微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当?即第五缕神魂,迫不及待地追踪君云霄的行踪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抱歉,除夕夜被灌醉了,初一白天宿醉,头疼得不行,但是熬了个通宵写出了这章!迟来的新年快乐!祝小天使们新年大吉大利,身体健康,天天暴富!!!感谢在2021-02-1100:41:28~2021-02-1307:38: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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