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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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谢娇娇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甚至露出了些反感和犹疑时，沈格泽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言词好像有些过了。

长久的沉默后，沈格泽抿了抿唇，低声开口：“谢公子不必当真，只是若谢公子得了空，还是为我寻个大夫来看看妥当。”

肉眼可见的，谢娇娇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下来，眉眼舒展的样子让沈格泽心里复杂极了。

她轻快地接过话头：“那是当然。虽然我习武时学过几日包扎，但也只会处理些简单的皮肉之伤。待住进客栈后，我定会给你寻个扬州城最好的大夫，保证你没有后顾之忧。”

说罢，谢娇娇便指着刚才就看中的一家客栈，笑着拉过马的缰绳对沈格泽道：“这间客栈看起来挺整洁，也不在闹市地段，应当少了许多吵闹声，想来你会喜欢，不如就这家吧。”

沈格泽本黯然趿拉的眼尾，在谢娇娇的话音刚落下时，却如振翅欲飞的骄傲白鸽般扬起。

他极力忍住心中激动，声音都显得有些颤抖，试探问道：“谢公子好眼力，如何得知在下喜静爱洁？”

啊——

谢娇娇心里一个咯噔，她有点紧张地看了眼沈格泽，见他正专注地盯着自己，急忙转过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还不是那几年生活在王府时，全府上下那么多侍卫婢女，得花上小半天的功夫在沈格泽的监督下将每一寸灰都擦净，让谢娇娇印象过于深刻。

以至于之后虽然她掌管了王府，下人们却还保持了清理的习惯，每每都让谢娇娇甚是无奈。

想了半天，谢娇娇也没有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只得干巴巴地勉强道：“见你先前不愿用驿站的碗筷，饿得不行了才挑了面上的菜用了些，便觉得你大约是不太受得住脏。”

“就只是这样？”沈格泽得到了解释，心情并没有轻松起来，闷闷地反问。

不知道为什么，谢娇娇觉得沈格泽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些失落。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谢娇娇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低垂着眼，手里一圈一圈地绕着马的缰绳。

沈格泽的目光仍然落在她的身上，尽管刻意不去看他，谢娇娇仿佛能清晰听见他心里的质疑声。

半晌，受不住越来越紧的缰绳，马儿不耐烦地低吼着甩了甩头，愤愤从鼻孔对着谢娇娇喷气弄出了极大声响，将这一片诡异的尴尬气氛打破。

谢娇娇慌乱地松了松绳子，抬手安抚着马，眼神四处漂移，嘴里含糊嘀咕地回道：“那还能怎么样，你我相识不过两三日，我如何能知道你的喜好？”

等马儿平静了些，谢娇娇也整理好情绪，抬头目光清澈地看着沈格泽：“我去问问客栈老板可有空房，你且现在这儿等一会儿。”

相识不过两三日吗。

沈格泽轻笑了一声，像是把握住了什么。

他胸有成竹地坐直，也安抚般轻轻拍了拍马，重又高兴起来。

没有让他久等，谢娇娇很快就出来对沈格泽道：“这家还有两间房，虽然不是上房，但也还算干净。”

沈格泽微微颔首，有些笨拙地下了马，体贴地将行李全都带在身上，这才温和对谢娇娇道谢：“劳烦谢公子了。”

谢娇娇被他突如其来的客气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他脸色并无异样，便全当先前的不适是因为自己男扮女装而过于敏感。

她也笑着客气回道：“沈九无需这般，称我谢三即可。”

想起方才与客栈小二打听来的事，谢娇娇心情甚好，一边领着沈格泽朝两人各自的房间走去，一边欢快继续道：“待过几日，你的人找来此处，你便可放心回去了。”

沈格泽见她笑得开心，自动忽略了她的话，循循善诱般问起：“何事让谢三如此开心？”

谢娇娇放下先前的紧张后，反而对沈格泽亲近了些。

此时听他这样问到，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坦然便回：“方才店家小二与我说，前些日子，西域商队特意赶来了扬州，来卖些琉璃特制的物件。

“听说许多东西连宫里都没有，每日还限着时辰卖，可抢手了。”

见她心驰神往的模样，沈格泽微微蹙眉。想了想，他小心斟酌了下语句，旁敲侧击道：“连宫里都没有的好物，怎的只在扬州城卖？”

“许是扬州有钱人家更多些，能卖个好价钱吧。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