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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中毒昏迷,宫里人来了好几波。
太子殿下匆匆进府,带来了宫里资历最深的许太医。
许太医身后跟着个小太医,竟是那爱哭鬼豆芽菜!
白妗下意识想掩住脸,反应过来,他不认识这张脸。
婢女端着水盆进出,偶有捧着白帕的,上面都是公主咳的血。
许太医诊过脉后,摇了摇头。
牙玉跪在墙角,见气氛凝重,公主又咯血不止,急得直掉眼泪。
“怎么办呀…”
许太医询问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贴身侍女们:
“今日公主可有什么异常?或者,府内有没有出现什么古怪的东西?”
作为公主府之人,白妗也同跪一隅。
抬目一看,姜与倦便站在许太医身旁。
这是半月以来,第一次与他正面相对。
他的目光扫了过来,隐隐冰冷,好似与她全然陌生,回归了高高在上。
忽有人指着她道,“今日公主…与这个画师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
说话的是公主身边的一等侍女,名叫言心,与同为一等的牙玉一向有龃龉。
见牙玉与白妗关系好,又想为自己开脱,便将白妗推了出来。
牙玉瞪她一眼:“公主昏迷不醒,你怎可不思分忧,却一味地推卸责任?”
言心:“我所说难道不是实情?她日日与公主待在一块,逢迎谄媚,引诱公主玩乐,荒废时日,其心可诛!”
“你!”
“还请殿下重审此人,严刑拷问,一定能从她嘴里撬出点什么!”言心向太子叩地。
姜与倦轻轻一哂,“听着很有道理。”
“你呢,有什么话可说。”感觉到他走了过来,梅香浅浅逸散。
“妾无话可说。”她垂目。
他沉吟良久,“此人确有嫌疑,押关下去,听候发落。其余人看护不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责…三十。”
牙玉言心几人脸色发白。
“等等,”白妗忽然开口。
“妾确实承蒙公主赏识,为公主作画,至于引诱公主玩乐一事…人生在世,谁无几个趣好?公主年少贪玩,也并非无解之事。”
“你倒是了解她。”
“‘了解’二字,小人不敢自居,只是将心比心罢了。”
他漠然。
见气氛不对,许太医忙问这画师,“你今日,可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未曾发现。”
太医有些失望,只得从小太医背着的药箱中翻出了针布来,坐回榻边。
白妗忽然道:“要说唯一有问题的,便是此物,”她从袖子之中,拿出一个竹蟋蟀。
“这个…?”牙玉掩唇,“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小人从公主那儿得到的,想来各位都知,此类物品多是空心,可此物…”
轻轻一捏,竹条爆开,从中掉出一根类似墨芯、通体漆黑之物。
豆芽菜凑了过来,面露惊讶:“咦…此物我曾在爷爷的一本医书上见过!”
姜与倦看一眼他。
为槐序施完针的许太医见此情景,忙拉住小太医,颤巍巍地跪下,低斥道:
“太子殿下还未说话,你这小儿插什么嘴!”
“我明明就是见过啊…”豆芽菜委屈,伸出手,捻了捻那炭黑色的东西。
“让他说下去。”姜与倦凝目。
许太医这才松了一口气。
“梨草乌,”豆芽菜将东西放在鼻尖闻了闻,愈发确定,登时摇头晃脑地:
“此物又名药草乌,果实黑褐色,可以磨成粉末。辛、热,入肝、脾经、祛风湿,散寒止痛,消肿。多生长在爬山松下侧、渠边,盛京城中并不常见。”
“无毒?”
“可以入药,应是无毒的。”
“你确定了?”
“确定!”
线索又断,姜与倦却觉蹊跷,为何一个小玩意儿中会藏有此物?
豆芽菜突然一拍脑袋,叫道:
“对了,那书上还有一行小注。服用此物后,半个时辰内不能用膳!”
“为何?”
“回殿下,此物被吸收到体内后,遇到油脂则生毒性,大毒!”
“这便是了。既然能够磨成粉末,说明此物质软,且易剥落。公主不时把玩此物,必定会吸入口鼻。”白妗道,“而公主爱吃的芙蓉酥中,便有猪油。”
她将今日公主府外的事一说,众人这才恍然,此毒竟是与那个胡言乱语的乞丐有关!
姜与倦立刻下令,命幽均卫全力搜寻那乞丐的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施针以后,槐序出了满头热汗,呓语不止。白妗正用一块浸过热水的白绢,轻柔地给她擦拭。
有人走了进来,淡淡道:
“你待她倒是体贴。”
“…毕竟是妾的饭票。”白妗端起粥碗。
姜与倦看她一眼,大意是之前孤也是你的饭票怎不见你如此?
接过还烫的清粥,动了动勺子。
“让孤来吧。”
榻上的槐序脸色苍白,手抓着垫褥无意识喃喃:
“母后…”
皇后来过公主府,守了两个时辰便回了宫。皇家规矩,帝后宫妃不能在宫外滞留,而公主状况,则不适合频繁移动。
只在离府前,单独留下了太子问话。
问到最后,女人的神色已经有些崩溃:
“她年纪这样小要出来胡闹,本宫本就不甚放心。你父皇纵容便罢了,你这个当兄长的,也不劝着点!看看这才几天啊,便出了这样的事…”
她抹着泪数落,“本宫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要真有什么好歹,你让本宫怎么活…”
而他跪着,不作辩驳。
皇后瞧了太子一眼,想起旧事,竟恨道:
“到底不是跟前长大的,肯为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逆子开脱,却不把自个儿的亲妹妹放在心上!”
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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