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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合一)

明骊的这个眼神杀伤力很重,控诉中带着恼怒。

就好像是,裴砚礼真的已经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对上她的视线,裴砚礼想也没想,加快了刚才的速度侧身避开,那姑娘手掌落空,整个人朝裴砚礼身上靠过来。

凉亭外,看着那姑娘露在外面的白花花的肌肤。

明骊只感觉自己呼吸不畅,她咬了咬唇,扭头冷漠着脸移开视线。

若不是此时裴砚礼正在商谈要务,明骊甚至可能?忍不住自己的怒火,或许会起身离开。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分明很正常,就算是与舅母鹣鲽情?深的霍原,也有一房妾室。对他们这种手握权力的人来说,似乎所?谓的爱本身就是不可能?被拥有的。

明骊嫁给裴砚礼时,起初就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她目的不纯,裴砚礼或许新鲜感消散,也没办法维持太长时间待她好。

这些?明骊都知?道,也很认真的跟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可是,她居然在自己看见裴砚礼怀拥佳人时,心?底浮现出那股让她格外难受的情?绪。

果真是被他宠坏了。

明骊自嘲。

不过也没关系,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调节好的。

思?及此,明骊迟钝的回过头,正好撞见裴砚礼惊慌无措的眼,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格外和善又温柔的笑意来。

亭内,唐余松见裴砚礼反应这样大,好笑道:“殿下?这是做什么?”

“唐先生有所?不知?,本王的妻子眼里揉不得沙子,实?在是被她闹怕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美?人就还?是唐先生好好享受吧,”裴砚礼喉结吞咽。

唐余松朗声大笑起来:“看不出来,淮安王殿下?还?是个惧内的。”

“自然是。”裴砚礼等那女子离开后,这才安心?坐下?。

他扭头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明骊。

谁知?这人直接回头,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好似心?情?并?非那么糟糕。但看着这个笑容,裴砚礼的后背愈发生冷,不都说大姑娘的脸像书本,轻而易举就能?翻篇。

他从明骊的这个笑容里,感觉到?了丝丝杀气。

但眼下?并?非是哄人的好时机,强迫自己回过头来,同唐余松应酬。

酒气弥漫间,唐余松开口问道:“殿下?今日寻我来,所?为何事?”

裴砚礼放下?酒杯:“本王听说唐先生同过世的县令关系极好,想来有些?事情?,唐先生应当知?晓。”

提及前县令,唐余松脸上的笑意淡漠了不少。

裴砚礼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这人面色骤然转变,眼底的光也跟着消散,甚至还?隐隐露出几丝悲伤与憎恶来。

两厢沉默片刻,唐余松挥退了姑娘,抿了口酒:“殿下?想问何事?”

“官银。”裴砚礼向来不喜拐弯抹角,他索性?直言道:“本王此番前来,为的就是查这个,若非实?在无能?为力也不会求助到?唐先生这儿来。”

唐余松见他说的这么直接,诧异的看了眼,而后问道:“殿下?都查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裴砚礼稍稍侧身,胳膊肘抵在桌角上,神色懒散:“本王调来了江州账簿,但是那上面的数量对不上不说,似乎是被人填补过,不仅如此,数额还?加大不少。”

说到?这里,裴砚礼轻嗤:“但凡是有些?头脑的人,都不应该会做出这样的假账来吧?且不说原先是多少填补多少,也总不会填补的比原先还?要多一笔出来。”

“唐先生……”裴砚礼抬眼看她,嗓音淡淡:“您应该知?晓这是什么情?况吧?”

唐余松面色不显,这次是真的许久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见两人始终不肯再开口,周云生心?生犹豫,缓和着气氛道:“其实?这事情?也没这么难,余松弟,你与县令向来交好,他在狱中惨死,你心?中必定也是痛恨杀人凶手的吧。”

唐余松捏着酒杯,抬头看着周云生,漠然道:“可你们别?忘了,县令是鼠疫身亡。”

“是吗?”裴砚礼神色好笑,歪了下?脑袋,“仵作说他是鼠疫身亡,你就信了?但你别?忘了,如今是本王查案,本王说他是受人迫害,他就是受人迫害。”

闻言,唐余松的面色忍不住惊诧了一瞬。

他向来知?道武帝排行第九的这位儿子行事张狂,毫无畏惧的宛若小疯子。但这也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将“我就是王法”这样的话摆出来,甚至不让他厌烦。

唐余松顿了顿,面色丝毫未有松动:“淮安王如是说,可我却不见得。”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县令已经被定了案,偷藏官银,身患鼠疫而亡。纵然殿下?眼下?这样同我讲,可下?了定论?的事情?就是下?了定论?的,只怕眼下?再查也已是回天乏力。”

裴砚礼听着他这番拒绝言辞,也不恼怒,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问:“本王一直很好奇,先生你究竟是在怕什么呢?”

“怕?”唐余松否认,“我从未怕过。”

裴砚礼嗤笑:“是吗?”

“县令过世后,你便再也不参加江州城中的活动,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这样抗拒外界的样子,不是怕是什么,先生,难不成?有人要害你吗?”

夜晚的凉风吹在众人的身上,唐余松只感觉后背生冷,他甚至觉得,今夜应承裴砚礼赴约就是错误的。

思?及此,唐余松抬眼:“没有。”

裴砚礼视线冷漠的看着他。

唐余松竭力否认:“我从来没有像殿下?说的这样过,我只是身子不适,所?以才不愿出门。”

“原来如此。”

裴砚礼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也没戳穿他的胆小害怕,反而是换了说辞:“本王听闻,县令过世之后,他的妻女父母都是唐先生照料着的?看样子你们的关系果真很好。”

“你要做什么?!”

唐余松不知?道被哪句话戳中,眼下?就像是一只惊弓的鸟儿,他睁大眼睛道:“他们都是无辜的,你别?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裴砚礼:“我本来也没想过向他们出手。”

闻言,周云生默默看了眼裴砚礼。

只听他继续道:“可就算是本王不做些?什么,如今本王来江州的消息传出,县令若真是被人所?谋害令其闭嘴,你难道真的以为凭你自己就能?护好他们吗?那些?人就不会动手吗?”

话已经说到?这里,裴砚礼已经不大想再多说些?别?的。

如若唐余松真的有心?想要为县令翻案,那必定会主动来找他。但若他根本就只想护着县令的家?人安稳度过此生,只恐怕他说再多的话都没有什么用处。

思?及此,裴砚礼抚了抚衣袖站起身:“唐先生好好思?量,本王在县令府等你。”

话音落地,他转身离开。

亭中只剩下?周云生与唐余松。

两人有过少许交情?,听了刚才裴砚礼的那番话,周云生也忍不住真切劝道:“余松弟,其实?我也想要劝说你一二。殿下?今晚所?言的确是真心?话,你好好想想,不将背后凶手连根拔除,难道你就真的能?护县令的家?人一辈子吗?”

“你容我想想。”唐余松按着太阳穴,垂首不语。

冷风席卷着他的脸颊,脑海中浮现出幼年时,县令曾待他的好。

那时他刚离开,唐余松是真心?想要护住他的家?人们的,可是时间一长,他的确发现闭门不出并?非是办法。如今裴砚礼找上门,想要什么他心?中比谁都清楚,可裴砚礼就真的能?相信吗?

唐余松悠长的叹了口气。

马车内气氛安静。

明骊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偏头盯着窗户外,而裴砚礼在她身侧,竟露出甚少会有的坐立不安。

眼神瞄向明骊,正好停滞在她的脖颈处。

小姑娘今日穿着男人的衣袍,秀发尽数都被盘了起来,露出干净修长的脖颈。发顶戴着白玉冠,玄色衣衫衬得她肤白如雪,脸蛋上粉黛未施,活脱脱像是个小妖精。

裴砚礼舔了舔嘴角,正想开口。

紧跟着他就见明骊回过头,笑着说道:“我听说外头这家?的酱猪肘味道特别?好,咱们买些?回去当做晚饭行吗?我觉得这个应该挺不错的。”

裴砚礼赶紧让车夫停下?,交代了几句让他去买。

转过身,试探着去拉明骊的手:“你这是生气了吗?”

明骊眨眼:“生什么气?”

裴砚礼心?中只当小姑娘害臊,不好意思?说出口,于是便低声解释道:“今日那出我也的确是没有料想到?,但我平时是绝不会那样做的。你若是生我的气,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别?冷着我行吗?”

“我哪里有冷着你。”明骊好笑不已,甚至不太能?明白裴砚礼此时此刻在做什么,撩起帘子指了指车窗外面,随口说道:“我只是在找这家?店而已,怕走过了。”

裴砚礼抿了抿唇,迟疑着抱住她:“那你今天,就一点也不生气吗?”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回答?”明骊纳闷,“我生气的话你要跟我解释,我说自己不生气,你又要这样追问我。”

闻言,裴砚礼的眼神默了默。

他感觉有些?受伤。

虽然起初娶她的时候就心?知?肚明,明骊其实?并?不像自己喜欢她那样喜欢自己,那时候他始终觉得没什么。可眼下?,时间越长他想要的就越多。

看着明骊面对这些?事情?,丝毫不吃醋不生气,裴砚礼感到?无比挫败。

车夫买了东西回来,两人沉默不语的回了县令府。

用饭的时候,明骊主动问:“这个好吃吗?”

“还?好。”裴砚礼撕下?一块递给她,“尝尝。”

明骊就着他的手吃进嘴里,柔软的唇瓣不经意蹭过裴砚礼的手指,他明眼可见的僵硬了一瞬,而明骊面不改色的坐直身子,像是压根没反应。

其实?她早就察觉出来裴砚礼的不开心?,想了想,或许就是马车上的对话令他不悦。

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根本收不回来。

她思?忖片刻,只能?用这种办法转移裴砚礼的注意力。

这招的确是格外好使。

洗漱完,明骊刚侧身躺好,腰间忽然覆上一只胳膊,紧跟着腰带缓缓被解开。那股令她无法忽视的滚烫袭来,明骊伸手握住他的胳膊,小声嗫嚅:“你不是明日还?要忙吗?”

裴砚礼轻笑,凑近她道:“也不是我忙。”说到?这里,裴砚礼格外有诱惑力的停顿了一瞬,而后咬着她的耳骨道:“你想不想……”

话还?没说完,明骊转身仰头亲了亲裴砚礼的下?巴。

帷幔被裴砚礼抬手挥落,暗意弥漫的的屋子里气氛缱绻,不知?过了多久,飘荡起细碎隐忍的哭声。

翌日清晨。

明骊睁开眼就看见身侧一脸餍足的裴砚礼,深吸了口气,扭头转了个身懒得搭理他。

两人因为来江州,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亲密的事情?了。

尤其昨夜还?是明骊主动,裴砚礼一下?被勾起了那个念头,根本收不住。要不是最后明骊哭红了眼睛,抖着手指推他,裴砚礼只怕还?能?准备准备再来一次。

思?及此,明骊将脸埋进被子里。

到?后来沐浴后,他似乎还?隐约听见裴砚礼上药的时候,小声嘀咕着:“怎么破了呢。”

肩头忽然覆上来一只手,明骊的思?绪被打断,神色警惕道:“做什么?”

裴砚礼对她的态度好笑,低声问:“疼不疼?”

明骊:“……你什么意思??”

裴砚礼舔了舔唇,玩味道:“我看你肿的厉害,上药之后发现好像都破了,要不要……”

“不要不要,你闭嘴赶紧出去。”明骊涨红了脸伸手去捂他的嘴巴,气急败坏的骂他:“你这人怎么能?这么不知?羞,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着她像是真的被惹恼,裴砚礼赶紧讨饶:“好好好我不说了。”

“你想吃什么?我让厨娘给你做。”

明骊模样忧郁,叹了口气正准备说话,只听裴砚礼似笑非笑的开口道:“或者夫人吃……”

后面那个字没能?说出来,被明骊一个眼刀封印在喉咙里。

陪着明骊吃过早饭,裴砚礼正打算跟徐大人去堤坝那边看看,就见唐余松急匆匆的从外面赶进来,模样焦灼,紧皱的眉心?里是掩盖不住的怒火。

裴砚礼的步子顿在门口,他笑了声:“唐先生怎么会这时候来找本王。”

“淮安王殿下?!昨夜之事是不是你做的。”唐余松根本没有顾忌尊卑,甚至连见面礼都没有行,直接开口质问裴砚礼。

闻言,裴砚礼眉梢微动:“昨夜?什么事情?。”

“别?再装模作样了可以吗?”唐余松看着他的神色,心?头怒火越发加重,他喘着粗气,呼哧不停。

从年初开始,裴砚礼就再没受过旁人这般的大呼小叫。

脸上的神色淡了些?,嗓音冷漠道:“说清楚。”

唐余松不住冷笑:“我本以为昨日殿下?说的那般直接,应当是个正人君子,却不想你竟然拿县令一家?人的命来威胁我。若非我昨夜及时赶到?,只恐怕那一家?人都要被悄无声息的杀死。”

“殿下?可千万别?说这事你不知?晓。”

裴砚礼皱眉,这事他的确是不清楚。

起初周云生也提议,想着以县令的家?人威胁唐余松,可后来裴砚礼想了想,觉得这并?非是件好事情?。毕竟长辈的错处,稚子又何辜。

但眼下?唐余松这番话,想来是昨夜县令家?人那边遭了祸事。

思?及此,裴砚礼负手而立道:“此事并?非本王所?为,另,本王也不会做这等叫人恶心?的事情?。你这样贸贸然的就前来污蔑本王,有证据吗?”

唐余松的面色僵硬一瞬。

见状,裴砚礼瞬间明白,他可能?只是怒意上头,所?以才会找过来。

他扯了扯嘴角,心?里面的那点烦躁消散了些?,淡声道:“可有线索?”

“昨夜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只看见了黑衣背影,其他的……我都没多留意到?。”唐余松抿了下?唇角,低声问:“昨夜这事情?,还?能?查清楚吗?”

裴砚礼掸了掸衣摆,随口道:“本王不知?。”

察觉出裴砚礼的情?绪不耐,唐余松甚至连别?的话都不敢在对他说,抿着唇角站在裴砚礼身侧,过了好久,唐余松才像是下?定决心?般的喊:“殿下?。”

“怎么?”裴砚礼缓缓抬眸看他。

唐余松低着头:“你能?保证查清楚这事情?的真相吗?能?保证……等结果出来以后,县令的家?人们过上安稳的日子吗?如果能?的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裴砚礼笑了声:“本王从不骗人。”

“好。”唐余松深深吸了口气,“真正的账簿在我府上。之前长陵王殿下?前来调查,那簿子就是被他添改过后的,但上面,也有我的手笔。”

唐余松将一切都告诉了裴砚礼。

起初裴岑远过来,县令以为能?将这事情?尽数压下?去,但是没想到?,裴岑远刚来江州,就把县令灌进了牢狱中。唐余松后来有去看过他,也知?道一星半点县令跟裴岑远的交易,具体他不清楚,只是知?道,裴岑远舍弃了县令这颗棋子。

而后来唐余松再去的时候,县令那时已经心?灰意冷。

唐余松悄悄去改了账簿上的数,多的那笔钱,就是他给添上去的。

听到?这里,裴砚礼也是对唐余松服气:“你就不怕被长陵王发现找上你的麻烦?”

“他曾经救过我一命,我无论?如何,都要帮他一把。”唐余松说这话时的语气有些?低沉,“所?以殿下?,你若是能?帮我,我会将那东西交给你。”

裴砚礼抬手挠了挠眉梢:“我帮你。”

这话并?不是说说而已,在裴砚礼的眼中,本身就是帮了他也是帮自己。

唐如松得到?了裴砚礼的承诺,又被裴砚礼安排好,立时三刻将县令一家?转移回到?县令府。是担心?那帮人若是再动手,到?时等到?发现,就只怕是来不及了。

弄完这一切,裴砚礼随唐如松去了唐府。

主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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