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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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里蓝宝起了床，是给尿涨的，因为晚上女朋友专门给他炖汤喝，他很赏脸地整锅都喝光了，可是汤太咸，睡觉前他又忍不住灌了很多水，现在他感觉自己都快要憋不住了，梦里滔滔江崩堤而下又摧枯拉朽之势席卷整个世界……于是蓝宝跳下床捂着鸟，灯都来不及开就一个箭步往浴室跑，差点被阳台的人吓得尿出来，他的双手改为掩住嘴巴。

他看见什么？他看见大半夜里不睡觉杵在阳台一脸苦大仇深地对着洗衣机发呆的室友。

那滚筒式洗衣机滚呀滚，里面只有一条内裤在孤独地旋转……

蓝宝眼睛一圆，他悄悄放轻脚步到浴室去解决了生|理问题，又偷偷摸摸挨着墙跟挪回卧室，一脸八卦地给女朋友发信息。

【救命，我撞见沈大人半夜里起来洗裤子，他是不是尿裤子啦！我会不会被灭口呀？！】

半夜里被信息吵醒的李莉莉睡眼惺忪地拿着手机，不是第一次开始认知思考男朋友的智商问题。最后，她只回了四个字——闭嘴，睡觉！

天刚微亮时左瑜乐就醒了，哪怕他并没有这么早的课，但他自小养成早起的生活习惯。他早早起来梳洗完，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把该洗的衣服洗了，准备迎接一整天的忙碌，哪怕他以后可能不用花那么多的时间往外跑去兼职，这种习惯短时间内仍旧改变不了。

当寝室内其他舍友还在睡觉，把脏衣服堆职如山变成细菌乐园的时候，左瑜乐总是把自己处理得干干净净的，这也是他特别不合群的其中一个原因，毕竟谁也经不起这样对比的，尤其是当他们的父母或女友，甚至宿管老师到这个寝室来时，总是拿左瑜乐与他们做对比，就更加令他们对左瑜乐反感了。

大家都那样，为什么他就要不一样呢？他就是独。

人总是这样，很少反思自己，却喜欢埋怨做得比自己好的人。

如果换了一个交际能力强的，或许能够动员起来，互利互助去调整整个宿舍的画风，可惜左瑜乐不是。

这边把衣服洗好了，清秀少年来到阳光晾衣服，却见有个人倚着楼下的苦炼树在玩手机，大热天的清晨还算清爽，那个人一身T-shirt牛仔裤是很朴素的模样，但脚上那一对荧光橙的球鞋却十分吸睛。

这人是沈华歆，不会错认。

如果换了李莉莉在场一定要吐糟一下此人的“闷|骚”，然而左瑜乐不会，只是觉得沈华歆这个人无论怎么样穿都是引人注目的，忆起曾经那人一身老头背心和裤头、人字拖的穿着，不也一样好看吗？

再孤僻不谙世事，左瑜乐也知道有一句话——这是个看脸的世界。

这时候已经有几个明显精心打扮过的女生围在沈华歆周围，似乎在说着什么有趣的话题，娇笑连连，而被围在中间的沈华歆也不时搭话，手上也没有停止过摆弄手机，看起来游刃有余。

于是原本脸露惊喜准备打招呼的左瑜乐突然收回已经抬起的手，改而慢吞吞拿起衣架子来晾衣服，慢吞吞收拾好自己的帆布包，然后坐在床边听着室里的鼾声好一会。

左瑜乐的心头陷入一种沉于迷雾摸不清东西南北的茫然之中。

他想起来了，这个人的常态就是交女朋友然后渣掉，不断重复。以其惯常的口味，正是楼下那几个女生的模样——打扮得很精致，举手投足间充满女神气质，又自信，都是校园中所有男生趋之若鹜的校园交际花。

作为朋友，应该识相，在这种时候应该给予好友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吧？

如果被左瑜乐的室友知道了一定会感叹——原来你也有情商这东西嘛。

于是把衣服搁回去，不晾了，呆在枕边的手机有新信息提示，但是它的主人并没有理会，紧接着来电铃声响起，它的主人微微瞪圆眼退后一步，想摁掉又犹豫，最终铃声停止，有室友呢喃着咒骂又翻身继续睡，铃声没有再响起。

左瑜乐就这般对峙般盯着手机好一会，习惯忙碌的他就这般陷入犹如深渊般的死寂，他就这样维持着一样的姿势好一会，看一眼时间，才过去十分钟。他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在熟睡的鼾声中，他彷如飘游于墓地的幽灵，茫然无助。就这样三十分钟过去，他终于掏出那本破破烂烂的素描本，抓起铅笔就躲进床铺角落处投入其中，沉浸在画的世界里，仿佛这个世界与他无关。

沉黑的线条勾勒出图案，或粗或细，或长或短，或曲或直，发泄着他内心世界所有的情绪。

直至信息提示再次响起，将他从另一个世界中拉回，左瑜乐有一刻愣怔，他环顾四周，室友们都已经起来了，正兵荒马乱地处理起床着装，原本就凌乱的房间加倍混乱中。左瑜乐低头看一眼尚未完成的画——英俊的男生与其周围无脸的曼妙女孩。

笔尖回到纸张上又顿了顿，终究没有再进去，而是拿起手机阅读那条信息。

【7：00起来没有？我们去吃早餐？】

【9：00懒虫，起床啦，我在楼下，快点下来吃早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