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谣言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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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看来,现在能活动的就只有顾淮北,金元宝,还有庄里的下人。顾连生还没醒,顾淮北忙于兄弟和叔父,心力交瘁,焦头烂额,让他砍个山他也愿意。这中间唯一的好事是,作为容泽试药重点的王琅先醒了。寒风草熬制的药十分有效。王琅因为只是悲痛过度导致的癔症,药到病除。至于其他一些人,醒虽然也醒,但看上去有些木讷,大约还没好透。
王琅一醒,就去找了顾淮北,知道如今的事后,心情十分沉重。王琅看着顾连生,他问:“裴爷呢,这种时候,裴爷怎么不在?”
“裴叔办事去了。”
但是想到如今失踪的周全夫妻,乐老三,还有庄里死的人,顾淮北心情其实也很沉重,他不能确定裴安究竟去做了什么,也不知道裴安有没有事。
就像从前他认为顾连生无所不能,谁知竟然倒在一碗药上,而且至今都不清楚是谁下的毒,什么时候沾的毒。顾淮北面色凝重,看上去心里沉甸甸,一夜之间竟消瘦不少。
但瘦不是最主要的,而是顾淮北忽然意识到,顾连生将他保护的很好,万一顾连生真的倒下,顾淮北完全操起镇南镖局,竟然一时无从下手。
顾淮北沉吟道:“李大人来前,你务必保护好这里剩余的人。我要他们一言一行都在你眼皮子底下。镇南镖局既然在这里,便不能坐视不管。山神也好,山贼也罢,不能在我顾淮北眼皮子底下翻任何花样!”
王琅应了声,但王琅道:“我听说,有位傅公子打伤了人跑了。莫非他就是凶手?”
傅清离?
顾淮北心中一动,顾淮北下意识想反驳,手上却忽然一紧。他正握着顾连生的手,顾连生呼吸急促,看着虚弱。
顾淮北:“……”
顾淮北脑中转了一圈:“傅清离是金元宝的暗卫,花了二十万两雇的。但他究竟是真的暗卫,还是假的暗卫,便很难说。傅清离武艺远在你我之上,你若遇到他,要小心。”
王琅道:“他既然跑了,想必也不会再来。这等人,要不是心里有鬼,就是贪生怕死。即便是武艺高强,也没有脸面活在世上。”
顾淮北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没有脸面的人正在风雪中疾奔,玉雪载着傅清离。傅清离一身黑衣,如翩跹的蝴蝶,被狂风卷在没没白雪中。身后的蹄印很快就被风雪盖住了。雪里红绕在他头顶,威风凛凛,如同一个风向标。
傅清离要去一个地方,离云台山十里多远,那里曾经有一座村庄,现在多半废弃不用。但是其中留下过老弱妇孺,兴许还能在村里剩下一两个。
王家村三个字很快落在眼前,傅清离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玉雪咴咴然一声,傅清离脚步轻快,就像根本没有踩在地上。在傅清离面前,有一个人,是个精瘦的男人。
傅清离将马绳给猴腮儿一扔,猴腮儿盯着玉雪的眼神发亮,傅清离提醒猴腮儿道:“这匹玉雪是顾淮北的宝贝,倘若他知道你又偷他牌子又偷他马,你知道他的。”
雪行横在脖间的凉意如此鲜明,猴腮儿悻悻摸了摸鼻子。猴腮儿紧紧随着傅清离进村,猴腮儿抱怨:“你养的鸟真凶,又贵,它吃了我一天的工钱。”
“雪里红肯叫你喂它吃东西,已经待你如宾客。”言下之意,那是给了天大的面子,猴腮儿还得感恩戴德。
傅清离打量着这破败的村落,傅清离道:“我叫雪里红问你的事,你都查过没有?”
猴腮儿道:“查过了。”
几日前,猴腮儿正在尚溪,要沿尚溪上折取路往幽州,还没离开云台山的地界,忽然被一只通体雪白只有嘴红的鹰啄了脑袋。
猴腮儿本要骂娘,雪里红却忽然嘴一张,吐出一瓶药。猴腮儿一嗅,十三里香,是十三香特有的调香。有了这个调香,便意味着楼主亲临。
你可以拒绝十三香楼主的请求,但恐怕有脑子的都不会这么做。能得十三香楼主一个人情,那是天大的殊荣。这意味着天上地下,你在遇到任何困难时,都有一条活路。
十三香的弟子,遍布天下。哪怕是皇城。
所以猴腮儿当即立断闭了嘴。猴腮儿仔仔细细揣测了傅清离叫雪里红传的信。
一来,傅清离要猴腮儿查落象峰的二当家龙瞎,是否仍在山上。二来,傅清离要猴腮儿查一下当年王家村灭村的事情,究竟与传闻有没有出入。三来,傅清离要知道一件事。
猴腮儿道:“我翻过幽州官府的案卷,上面页面发黄,有撕扯的痕迹。三十几口人,一半进了山,一半死于非命,只有几个回娘家的人活着,如今也迁到了别处,但是上面记载,当年的证人中,有一个孩子,也姓王。”
傅清离站住脚,眼前的村落破败,早已无人居住。灰白的墙上结满了蜘蛛网,傅清离盯着墙上那一格看不出颜色的绣花布,说:“哦?还活着吗?”
猴腮儿道:“说是他因受刺激过大,既不能作证,还说起胡话发了高烧,治了三日不成,咽气后直接给埋了。”
傅清离道:“说的什么胡话?”
猴腮儿道:“他说,蛇,怪物,还有,地狱。”
蛇,斑王蛇。怪物,长了毛的猴子。地狱,地狱是什么?莫非当年果真是山神在惩罚那些私动它财产的人吗?傅清离想到这一点,一哂。这种故事,贺朝凤一定喜欢。
说到贺朝凤,猴腮儿已经张望了很久,猴腮儿好奇道:“那个小贺公子没和你在一起吗?”
傅清离道:“他身体不好,又没武功,不方便出门。”
身体不好,没武功,不方便出门。猴腮儿想了想贺朝凤矫健的步伐,毫不犹豫冲在最前线的身手,还有之前找到贺朝凤他们时,贺朝凤把傅清离搂在怀里的英勇身姿。
猴腮儿:“……”
猴腮儿默默闭了嘴。
就,不知道傅爷到底是什么眼神。
猴腮儿道:“还有一件事。”
猴腮儿将此事絮絮与傅清离说了一番:“我在幽州案卷上看到证词,其实在王家村灭村前,村里来过一帮外地人,但是第二天那帮外地人就不见了。后来村子就出了事——”
“那些人出村没有?”
猴腮儿:“进了山。”
“什么身份?”
猴腮儿:“……”
猴腮儿委屈道:“都撕了的事我怎么知道。这不是您专业拿手的事儿嘛,我这只有三天,偷个案卷我行,那还是以前过目的呢。要问我这么详细,那我还用混这口饭吃,去您手下得了。”
傅清离啧了一声。
猴腮儿说:“但是你让我查柳吟疏嘛。”
傅清离来了精神:“说。”
猴腮儿瞄了眼傅清离的脸色,猴腮儿小心翼翼道:“就,他最近离开碧海山庄,一直在找一个人,素白喜静还不沾人间烟火,是他的青梅竹马。”
猴腮儿闭了嘴。
傅爷负着手,看着温温和和的,但好像全身都在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傅清离嗯了一声,不轻不重:“继续。”
猴腮儿退了三步,猴腮儿小声说完:“那个青梅竹马,好像是人人皆知的贺家三公子。江湖上的意思,可能是说,那个谁和谁情深意重,大概不是单相思。”
可能是双向暗恋,大概率发展成明恋,只等着金风玉露一相逢,就胜却人间无数了。外面都这么传。也就是风雪山庄离得还远,大家都听不见。
傅清离:“……”
傅清离过了很久,才说:“你说。”
猴腮儿连连点头:“那肯定是傅爷好。”
傅清离面无表情道:“我是问你,既然你查到的案卷都是撕了页,残缺不全。那这民间传得沸沸扬扬的雪夜诡案,都是经谁的口说出来的。”
这是傅清离方才想到的事,一样东西能传出口,无非两种途径。笔和口。口是说书人,那笔呢?
猴腮儿:“……”
合着还是谈公事吗?当您脸那么臭,还以为是醋了呢,这酸的比十三种灵草调和成的臭臭丸还要叫人牙酸。
傅清离沉吟片刻。傅清离将猴腮儿招过去,附耳嘱咐了猴腮儿几声,又道:“记住了?”
猴腮儿:“……”
猴腮儿道:“能不干吗?”
傅清离:“百里寸心。”
猴腮儿握住了傅爷的手,猴腮儿很诚恳:“爷,我干。”
猴腮儿又顿了顿:“但是傅爷,我把活都干了,你干什么呀?”你这不能出来了什么也不干就溜达一圈走人了吧?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废话。傅清离横了他一眼,他将墙上一块已经落灰的布揭下来。傅清离认真端详着上面模模糊糊绣的花式,就像它绣的不是富贵祥和,而是一只鸡。
傅清离说:“我当然有天下第一要紧的事。”
天下第一要紧的事还不知道自己在外面已经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了,他还沉浸在处理了一个陈年桃花的喜悦当中,安安静静调成待机模式等过关。
主角嘛,有些时候受了伤,就是眼一闭一睁就是一段情节飞速过去的事。天亮了雨停了主角又行了,不但行还升级了。
贺朝凤歪在床上,咔哧咔哧咬瓜果,坐等升级。瓜果是小白找来的。小白是长大了,不但会自己找东西吃,还会给贺朝凤带一点。
一人一鼠抱着啃的模样如初一辙。傅清离从窗中钻进来时,正是半夜。床上雪白一团人,雪白一团鼠,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默默盯着他。
傅清离:“……”
傅清离跳下来,默默掸了掸身上的灰。傅清离道:“你好像过得挺滋润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贺:你咋回来了,吃瓜不。
小傅:刚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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