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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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最适合这个角色的。”闵诗颖说，“当然，我们都看得出来，渡边拓真更喜欢沙棠。毕竟新面孔意味着新鲜感，否则演来演去始终是中谷导演的老搭档，观众也觉得没意思。你比沙棠强的地方在于，沙棠只能演得好她自己，而你却能演好别人。”但这却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见孟夷光没讲话，闵诗颖笑了笑，继续说：“其实对于演员来讲，挺残忍的。这也是为什么我这几年都没有拍戏的原因。因为经常会把自己跟角色搞混。入行的时候口口声声说要不忘初心，可是当你演过那么多别人的人生，体会过那么多次别人的喜怒哀乐的时候，你已经很难再回忆起最初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闵诗颖端庄地切了一块华夫饼放到嘴里，道：“沙棠看似很不适合这个圈子，但我敢断言，她一定比我们两个更有出息。”

话罢她擦了擦嘴巴，优雅起身：“好啦，时间不早了，夷光，我先走喽。”

渡边拓真是一个很极端的导演，她在选角的时候只会划分两类，一是很适合的，二是不适合的，没有勉强适合这么一说。如果达不到她的最佳标准，那就统统都会被划分为不适合的类别里。

她并没有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目前为止，经过这几轮的试镜考核，沙棠就是她心中的最佳人选。

她有同副导演和制片提到孟夷光，用四个字来概括就是没有惊喜。演技毫无疑问是好的，很多技巧沙棠没法跟她比，但是她认为跟《春雪》和《原野之上》相比，孟夷光没能给到她更多推陈出新的东西。

最后一轮要展示的是绫濑水鸢十六岁在午后的校园跟同学在操场上拿着课本互相追逐，开怀大笑的一场戏。

事实上，渡边拓真甚至没有给孟夷光进入到最后一轮的机会。是孟夷光昨天找到她，说无论如何也要让她试一试最后一场戏，她才勉强同意。

沙棠的美，是那种无论你见过她几次，都还是一定会被她惊艳到的精致。试这场戏的时候她连底妆都没打，完全没有化妆，只涂了个润唇膏，绑了个马尾，穿了一身校服，但已经足以让在场的人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

单论颜值，确实没有人能跟她比，用一骑绝尘来形容她也不为过。

副导演和制片都很满意，但渡边拓真却感觉这场戏沙棠演得有点怪。

孟夷光就跟在沙棠后面，也是最后一个参加这一轮试镜的演员。两个人的造型差不多，但是她一出现，跟沙棠所呈现出来的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大家甚至没有心情去关注她有多漂亮，头上绑的蝴蝶结发带有多可爱。而是在于，明明是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连光线都不够明亮，可是她所到之处却有落英缤纷的感觉，她伸出手指的那一刻，就能让人产生一种下一秒就会有蝴蝶落在她指尖上的错觉。

旁边有老榕树，秋千，还有正在引吭高歌的黄鹂鸟。

副导演和制片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孟夷光侧头笑的时候，他们居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不是三十五岁的孟夷光，她是十六岁的绫濑水鸢。

制片人回过神来，竖了一个大拇指，表示他非常满意。接下来到渡边拓真点评了，但是她却迟迟没发话，副导演推了推眼睛望向她，发现她竟哭了。

“渡边导演？”副导演轻轻拍了一下渡边拓真，但她的目光还是紧紧追随着孟夷光。

副导演干咳了一声：“那我先来说吧……”

他刚一开口，渡边拓真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开始鼓掌，然后边鼓掌边走到孟夷光的身边。孟夷光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子，目光礼貌而清冷。

渡边拓真向她伸出手，道：“谢谢你成为我的女主角，夷光小姐。”

笑比哭难。

笑戏演的不尴尬，比哭戏演的自然要难很多很多倍。

这也是渡边拓真把这一场戏放到最后的原因。很多演员可以哭得很动情，但是却笑不出角色应该有的心境，演得一塌糊涂。

不是你咧着嘴露出八颗大白牙呵呵两声就叫笑。

方才沙棠在演这一幕的时候，虽然尽力地在表现绫濑水鸢的天真无邪，虽然她笑得很漂亮，外行人也许觉得这一幕很生动，但内行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在演。什么时候才需要故意去演，就是当你没办法理解这个人物的情绪和心境的时候，你只能生硬地去演。

可是孟夷光不是，她刚刚的那一个笑容，是没有人有办法演出来的。只有你真正有一颗清澈、可爱、温柔甜蜜的心，才能够拥有这样有魔力的微笑，才能够把人带回到那个夏山如碧的七月天。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好演员那么多，但舅舅最中意的始终是孟夷光。

因为她真。

“只要是夷光姐想要的角色，没人能争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