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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江府府衙里,那把长刀刀锋银光微闪,立于公堂。

仿佛和落下惊人之语的白玉堂一般笔直刚硬,不肯软语退让,亦是宁折不弯。

正在这时,衙役们押着三个汉子进了公堂也打断了沉寂。

不过叫人奇怪的是那三个汉子仿佛没瞧见白玉堂一般,直溜溜地盯着林知府,就这么走了进来。领头的口中还嚷嚷:“大人怎能随便抓起平头百姓!我们几个不过是扰了那作妖的贼婆娘,不叫她做法害人,大人这是何意?”

本是被惊住的徐老夫人闻言又要发作,却被滕然色变的白玉堂打断了。

白玉堂嘴角含笑,好一个我花开时百花煞,竟是半点瞧不出怒气,开口招呼道:“爷叫你们办事儿,竟是连招呼都不打?银子是不想要了?”

其余人皆是茫然,唯有林知府暗道一句白玉堂好智谋,这是同花名册一般要诈他几人一回。

而三个汉子一愣,一人忍不住道:“五爷您不是说若是遇上了莫要……”

“爷可是一直坐在星雨楼,是哪个跟你打的招呼?这办事儿可不太利索。”白玉堂懒洋洋地笑了一句,依旧是句句平和,锋芒不漏。

“那粉衣公子啊,难不成五爷不是叫他来同我三人说的?”领头的摸着到脑袋也听得有些糊涂。

白玉堂一怔,盯着那几个被衙役押进公堂的三个汉子口中问:“你们刚说是何人?”

“那粉衣公子啊。”领头地说道,“他那衣衫鲜亮,用的是上乘的好布料,我记得可清楚。”

外头天色渐暗。

展昭好半晌才等到粉衣公子牵马离去,才轻身从芦苇荡里跃了出来,摸着下巴神色有些狐疑。

都说陷空岛上有个卢家庄,住了五位行侠仗义、广结善缘的义士,哪里来的巨宝?

他心里头还猜测着那粉衣公子究竟何人,口中所说巨宝又是何意,整个人已经转了个身。展昭瞧了一眼起起落落的江潮,远处的陷空岛在夜色里已然有些看不清。这岸隔了松江的江岔子,已经是离陷空岛最近的地界,只不过江水湍急不好打鱼,渔家多不来此。但凡上陷空岛的船家都要绕去另一边坐船。

展昭走至江边,忍着水漫进靴子、湿了裤脚,才提起巨阙往江水里一捅,潮声哗哗中还有铿锵作响,正是白玉堂同他所说的粗大铁链。夏日涨了潮水,泊岸之上绑了铁链的桩子都被没了水,叫展昭找了好半晌。

“白兄,这就是你说的独龙桥?展某可真的不会水啊。”展昭用手往后扯了一把浸在水里的大铁链,不由苦笑自语道。

独龙桥半没在松江江水里,有桩二根,一根在泊岸之上,一根就在对面的陷空岛后山。白玉堂生来不会水,被翻江鼠蒋平几番嘲笑,起了好胜之心,闲暇中弄了这么个独龙桥。平日里飞跃往来、踩水而过、形如平地,也是一项好本事,但这独龙桥除了陷空五鼠几乎无人知晓。

几年前老潘那小侄子就是在独龙桥附近玩耍落了水,叫苦练独龙桥的白玉堂碰巧撞见,这才赶得及唤来蒋平救回一命。

可若不是依仗着极高的轻功,谁敢踩白玉堂这独龙桥?

便是素有爬杆之能、轻功上佳的钻天鼠也不敢在这江水滔滔中踏着一根铁链飞腾而过。

这一不小心跌下水要是给淹死了可就冤大了,展昭心道了一句,忽然又想到自己是为那被白玉堂顺走的钱袋子而来,不由暗想过了这江,别说钱袋子会不会伤了白玉堂,他这人情可是当真还了。

展昭摸了摸鼻子,光是闻着江水味都觉得要糟。

但他还是凭着一股内劲趁着半明半暗的月色,将大铁链往上一甩,单手持剑,身影贴着那江面上被他逼出的独龙桥弧度仿佛利箭、又仿佛飞燕般冲了出去,仿佛趟水而过,在渐暗的天色中消失在江潮里头。

松江府里的白玉堂可不知展昭在江头发愁苦笑。

三个汉子所言叫公堂上的几人都有不同的反应,白玉堂的眼底更是有些意味不明,像是在低喃粉衣什么的。

“虽然没见过这位公子,不过他手里头有雕着老鼠的玉腰佩,五爷您不是常带着那个腰佩吗?而且有是叫我们去打乱那个装神弄鬼害人的黄师婆,我们这才信了,谁料到还死了人啊。”领头的继续说道,还瞧了一眼白玉堂,不过现在他身上可没佩戴着那腰佩。松江府只要见过五爷的大多知道他那个别致的、雕着老鼠的玉腰佩。

可他的腰佩是在展昭手里。

白玉堂不知怎么的竟偏了心思想着展昭穿着粉色衣衫,赶紧回神又问:“可记得那玉腰佩长什么样?”

“就是一只老鼠啊,没瞧清……”那人又说道。

“但是玉是好玉。”另一人也补着说道。

白玉堂眼底微闪,沉默了片刻,忽的挑眉问:“那粉衣公子可曾好好告诉你们上哪找那作妖的黄师婆?”

三个汉子一同点了点头,“可不是,要不是他说哪里能知道。”

“怎么还被逮住了,爷不是说了莫要被逮住,回头来星雨楼取银子么。”白玉堂又道。

那五人一愣,见白玉堂双指从怀里夹出了一张交子,摇摇摆摆的纸上仿佛写着十万贯的字样,他们还没来得及眼底发亮就听白玉堂道,“爷可是说了,叫人逮住就没银子拿了。”

“五爷怎能出尔反尔,那粉衣公子可没说过这些。”领头的汉子马上说。

“他是如何说的?”白玉堂问。

“只说徐家后宅有个师婆装神弄鬼要害人,叫我们几个赶紧去打断了,五爷到时重重有赏。还有说五爷懒得搭理我几人,路上遇上就莫要叫唤攀关系了。这我们当然懂,像我们这般三教九流混码头的人哪里能和五爷攀关系,又不是陷空岛里的伙计。”另一人话虽说的糙,但也说的实诚。

也就是说,这几人与陷空岛确实没点干系,便是和白五爷的干系也隔了一个中间人,还拿着个所谓的鼠面玉雕腰佩,谁知道的那是不是白玉堂的。

便是老潘也记得白玉堂那个玉腰佩在另一位少侠手里,而那位少侠穿的可是蓝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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