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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绾原抱着一盆“季星池”站在自己卧室门口哭笑不得,乐的肚子疼。这盆“季星池”算是她十七年来收到过最特别、印象最深刻的礼物了。
季星池唇边勾着一丝浅浅地笑意,环着手臂懒洋洋地倚在门框边上看她。
陆绾原气质冷,脸上没有笑意地时候距离感特别强,即使她天生一双柔情似水的杏眼,也还是压不住她穿透皮相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这样的一个人,笑起来的模样却出奇地温柔,温柔又多情,让看的人如沐春风,不知觉沉溺在她的笑容里。
被姐姐笑声吸引的陆染从自己卧室门口出来,看到自家姐姐对着抢了自己书房使用权的季星池笑那么开心的时候,瞬间化身柠檬精,没好气的冲季星池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冷哼一声转头回了卧室,把门甩出了抄家的气势。
门上风铃叮当作响,季星池不甚在意地啧了一声:“小朋友脾气真大。”
“嗯,”陆绾原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个来回,意味深长地说,“小朋友确实脾气大。”
季星池眯了眯眼,怎么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车站那天的事儿这姐姐说不完了还。
“小朋友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大朋友···”季星池直勾勾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脾气算不上好不说,还挺记仇呢。”
“真是一点儿亏都不吃啊你,”陆绾原笑笑,“明天中午放学你和染染先回家,我办黑板报。”
“你通知染染了吗?”季星池用下巴指了指陆染房门,“小朋友还气着呢,肯定不愿意让我接。”
小朋友的确不愿意让她接。早晨饭桌上陆绾原说这个事儿的时候小朋友差点儿把嘴撅到天上去。
“我自己能回家,”陆染瞪着季星池,“不用你接。”
“行,不接不接吧,”季星池故意逗她,“你别被大灰狼叼走就行。”
“你才要被大灰狼叼走了呢,”陆染不屑地哼了一声,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几岁了?你幼不幼稚?
没想到自己真被大灰狼叼走了···
季星池最后一节体育课懒得上,提前去陆染学校门口等着了。
下课铃响起,学生们陆陆续续从校门口往外走,季星池没骨头似的歪在路对面的树干上,留意着陆染的身影。
五分钟后,她感觉自己眼睛要瞎了。
最初人少的时候她还能看过来,到后面学生大波大波往校门外涌的时候,她差点儿给跪了,放眼望去整齐划一的蓝校服、黑脑袋,找陆染就跟大海里捞针似的。
平常陆绾原是怎么一眼从人群里挑出陆染的呢?季星池想。
哦,平常好像不是陆绾原找陆染,是陆染找陆绾原···
如果陆染不主动来找她,她今天别想接到陆染了。
想到这儿,季星池突然有些牙疼,想不明白自己逃课的意义在哪儿了。
校门口的学生陆续散尽,季星池从兜里找出手机给陆绾原拨了个电话过去,那边嘟了几声接通了。
“没接到?”电话那头陆绾原的声音传来。
“嗯,”季星池慢吞吞地朝着家的方向走,“我提前一个小时就来了···”
话没说完,被打断了。
“提前一个小时?”陆绾原吊着一截尾音问。她和季星池不在一个班,并不知道季星池逃课的事儿。
“体育课,”季星池边说边留意着四周穿蓝校服的小学生,经过巷口的时候,脚步一顿,倒退着往回走了两步。
巷子深处,几个头发挑染成花花绿绿疑似社会大姐角色的姑娘正围堵着一个穿蓝色校服的小学生。
这个小学生还挺眼熟···季星池眯了眯眼,是陆染。
“挂了先,”季星池说完挂断了电话,把手机往兜里一塞,也没着急往巷子里进去,而是斜靠在墙边冲里面吹了一声响亮的流氓哨。
这一声之后,里面几棵圣诞树···几个社会大姐成功注意到了巷口的季星池,季星池眼神都懒得给她们,只直直看着抱着小书包头也不敢抬在那儿瑟瑟发抖的陆染。
“被大灰狼捉走了吧,”季星池调子散漫,还在墙上歪着。
陆染愣了愣,抬眼看到季星池的瞬间,哇地一声就哭了:“姐姐!”
“哎,”季星池应了一声,直起身往里走,“真稀罕,头回听你喊姐姐喊这么好听。”
陆染抹着眼泪,哭的泣不成声。
“你他妈谁啊?”圣诞树一号终于忍不下去了。
“没听见她喊我姐姐吗,”季星池漫不经心地冲她笑,这点笑意,在走到她面前的时候,瞬间散了,近乎逼视地看着她,“你刚才说什么?”
圣诞树一号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我问你他妈是谁,怎么···”
“了”字没能落地,她先落地了。
圣诞树二三四号:“···”
陆染抖得更厉害了,眨着大眼睛震惊地看着季星池。季星池回头看她:“转过去,看墙。”
陆染不敢不听,迅速以一个面壁思过的姿势转过身。
“耳朵也捂上,”季星池说。
后面发生了什么陆染不知道,全程死死闭着眼捂着耳朵,直到一个香香软软的怀抱搂住她,摸着她的头说“染染不哭了”的时候,才睁开眼朝着这个温暖的怀抱扑了进去。
“被大灰狼捉走了吧,”季星池抱着她,掌心在她背后有一下没一下拍着,“不让我接?”
陆染不吭声,抹着眼泪从她怀里钻出来,抬头看到季星池嘴角血迹时候,眼睛一闭,哇地一嗓子又哭了:“姐,姐姐你流,流血了!”
季星池舔了舔嘴角,好像是破了,陆染不提醒她还没觉得嘴角疼,陆染一说她顿时感觉嘴角火辣辣的疼。
“没事儿,”季星池又舔了舔嘴角,“你看,没了。”
陆染抽噎着睁开眼睛看她,确定没有血了之后,眼泪还是没能停下来,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姐姐你打架了?”
说话间,扭头要看刚才把她拖进巷子里的那几个人。
季星池迅速捂上她眼睛,连拖带拽把她从巷子里拉了出来:“别告诉绾原姐姐我打架了啊。”
“为什么,”陆染被她拽着走。
“打架这种行为是不对的,”季星池一本正经地说,“千万别和我学。”
“姐姐是因为我才打架了,”陆染说话间又要哭。
季星池怕了,赶紧说:“不是因为你。”
“骗人,”陆染撅着嘴,一抽一抽看她,“骗人。”
“真不是,”季星池说,“我是为民除害。”
“那也不能打架,”陆染说,“你刚才还说打架这种行为是不对的。”
“行吧,”季星池叹了口气,拉着她拐进一家药店,买了包创可贴,“我错了,我检讨,行不行?”
陆染总算不哭了,一路上安安静静地跟在季星池身后,由她牵着自己往家走,快到家的时候拽了一下季星池的手,声音低低地说:“姐姐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季星池笑了起来,低头看她。
“就,对不起,”陆染说。
“帮我贴个创可贴吧,”季星池把创可贴往她手里一塞,半蹲着看她,“抢了你的书房很抱歉,别生气了,看在我把你从大灰狼手里救出来的份上。”
“行,”陆染很认真地点点头,拆了创可贴帮她贴好,软乎乎的小手在她脸上摸了摸,叹着气严肃地说,“以后不能打架了。”
季星池差点儿被她严肃又认真地小表情逗笑,盯着她看了几秒。想说我平常真不打架,想告诉她今天动手不止是因为她被人堵在巷子里了,还因为圣诞树那句“你他妈谁啊。”
“你他妈谁啊”这句话当时听到她耳朵里的时候只剩下“你妈谁啊”这四个字了。
她不喜欢听这句话,因为她不知道她妈是谁,从小就不知道。
话在唇边打了个转,最后还是咽回去了,她点着头说:“好,以后不打架了。”
季星池脸上莫名其妙多了一块创可贴陆绾原怎么能注意不到,那片创可贴在她白皙的脸上太碍眼了。
“晚上想吃什么?去学校食堂?”陆绾原偏头看她一眼,视线在她嘴角那块创可贴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嘴怎么了?”
“想吃面包,不想吃饭,”季星池好像没听见她后半句话似的,眼睛也不看她。
“行,”陆绾原扬眉,“吃面包。”
俩人一前一后从学校里出来,穿过马路去了街对面的小卖店,买了两个面包两瓶水,坐到台阶上。
天色微微擦黑,街边的路灯都亮起来了,散着柔和的光晕,路上学生很多,都是出来觅食的,时不时有笑声传来,不吵,还挺惬意。
季星池坐在台阶上专心拆着面包的包装纸,没注意到旁边那只图谋不轨向她伸过来的手,直到唇边轻微地痛感传来,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嘴角的创可贴被撕掉了。
她垂了垂眼,假装无事发生过,淡定地啃了一口面包,结果张嘴的幅度太大,不小心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疼的倒吸了口凉气,然后就装不下去了,因为旁边那道凉飕飕地目光快把她冻死了。
“怎么弄的,”陆绾原问。
“撞门上了,”季星池说。
“怎么撞的?”陆绾原问。
“进卧室的时候,一拉门,砰,磕到嘴了,”季星池边吃边说。
“怎么没把牙磕掉呢?”陆绾原眯眼。
“姐姐,”季星池失笑,扭头看她,“您能盼我点儿好吗?”
“我看看,”陆绾原捏着她下巴往前凑近,借着柔和的光线看她嘴角,肿了,还有点儿青紫。
温热的呼吸洒在脸上,季星池仰着头乖乖让她看,心里清楚今儿不让陆绾原看个明白她这下巴是救不回来了。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姐姐,你捏死我得了。”
“怎么弄的?”陆绾原松开手,淡瞥了一眼被她捏了两个手指印的下巴,无情道,“劝你说人话。”
季星池啧了一声,这瞬间突然不想当人了。
她不想说自己打架,说了陆绾原就得问她为什么,十万个为什么,能问死她。
得想办法转移陆绾原的注意力。
她想了想,从兜里摸了根烟出来,叼在唇边,不出意外,被人拿走了。
“干嘛呀,”季星池扭头看她,卖了个萌,“家里不让抽烟,外面也不让抽···”
话没说完,嘴里被塞了个东西,圆的,甜的,棒棒糖,但,她感觉自己的牙真要被磕掉了,捂着嘴含糊不清地说:“姐姐我牙掉了。”
陆绾原当然知道她在装,眼神还是冷冷地:“我说不让你在家抽了吗···”
“能抽啊?”季星池眨巴着眼问。
“···我说的是在哪儿都不能抽,”陆绾原慢悠悠地补全下半句,“别让我逮到你偷抽烟,昨天卷子做完了吗?今天翻倍。”
“戒烟不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吗,”季星池瞅了瞅她拿在手里的烟,虽然私藏的最后一根烟被拿走了,但话题总算是转移成功了,“循序渐进懂不懂,你不是学霸吗?再说了,翻什么倍啊,今天我没抽烟呢。”
“循序渐进?”陆绾原哼笑一声,拆开面包包装纸,“我不知道循序渐进是什么意思,得寸进尺是什么意思倒是能给你讲讲,听吗?”
“不听,”季星池咔嘣咔嘣把棒棒糖咬碎,吃了口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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