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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大姐说着,自然将被子被老鼠所啃咬的那一块块儿位置扒拉出来让苏莘看。
一条,两条,三条……共五条被子,这些被子看起来干净又整洁,其中有一条绣着牡丹花开图案的被子甚至簇新簇新的,但无论是哪一条,却没有幸免于难。
只见这些被子上均遍布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豁口,且在这些豁口上,都有一些深褐色粉沫状物以及椭圆形的黑色长粒。
眼见着这个有文化的小知青伸手捏了颗椭圆形的黑色长粒朝鼻子上凑去嗅了嗅,巧大姐正要提醒老鼠这东西脏的很,这些黑色长粒都是老鼠屎,可千万别离太近时间太长,万一感染了老鼠身上的病菌生病可就不好了,就看到小知青用手捏着那黑色长粒从鼻子近前离开,然后放到自己的口中咬下了一半。
等等?放到自己口中咬下了一半?
巧大姐整个人都看傻了!
一把从这小知青手中夺过那另一半的“老鼠屎”朝地上扔去,巧大姐边将这老鼠屎踩了个稀巴烂,边想要伸手掰开这小知青的嘴让小知青把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只不过她的手刚挨到小知青的嘴边,就听到这小知青开口道:“巧大姐,别担心,这些是天葵子。”
巧大姐急道:“什么天归子,地归子?哪怕它叫金龟子,老鼠屎就是老鼠屎,你管它是哪个品种的老鼠屎,这些玩意儿都不能吃的啊!”
苏莘笑了笑,“我的意思是这些都不是老鼠屎,而是一种名叫天葵子的药材,只不过跟老鼠屎长得像罢了。”
巧大姐不信,“药材?这怎么可能!你瞅眼前这场面,这就是老鼠来霍霍完我家被子拉下来的屎啊!而且这要是药材,为什么独独跑到我家被子边上来了?它难道还能自己长腿不能?”
苏莘:“天葵子不会自己长腿,但是把你家被子霍霍成这样,然后将一切罪责都推给老鼠的人却绝对是长腿的。”
巧大姐愣了愣,“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人为?但那怎么可能,我又没得罪过……”
说到这里,她的话音顿住。
是,她的确是没得罪过谁,但寡妇门前是非多说的可从来都不是寡妇爱生事,而是家里没个男人顶门立户,寡妇就总容易被欺负,这欺负来欺负去,可不就是一堆的是是非非嘛。
巧大姐既然敢选择当寡妇而非是找个男人依靠,她自然不是那种柔弱的性子,相反,她还没嫁人当姑娘那会儿就是个泼辣的,这嫁了人之后,丈夫醉酒后耍酒疯,她也不怵丈夫,而是跟丈夫对着干。
丈夫敢伸手打她一下,她就敢用板凳砸丈夫两下。丈夫敢用板凳砸她,她就敢上厨房摸刀。
但饶是如此,在丈夫去世后,仍然有好些个怎么都娶不上媳妇的老鳏夫或者家里穷得响叮当的男人来骚扰她,说是要保护她,想跟她组成一个家。
巧大姐刚开始只是口头拒绝,但不仅这些骚扰她的男人选择性耳聋,就连村里也四处传播一些抨击她“丈夫没死多久就不守妇道和那么多男人牵扯不清”的流言蜚语时,她再次举起了那无数次吓退醉酒丈夫的刀。
事实证明,这把刀是有用的。那些男人被她吓退,村里也再没有那些狗屁倒灶的流言蜚语传出。
可事实也证明,她一个独自带孩子的寡妇,是真的不好混。
之前向她献殷勤的有大队长家因难产而死了媳妇的哥哥,在她拎起刀后,她每日做的工从喂大队里的猪,变成了顶着烈日不断地弯腰除草开荒。
之前向她献殷勤的大队里老村医的崴脚孙子,这老村医虽然说自己在解放前就开始当座堂大夫了,但他连自个儿被毒蛇不小心咬了脚踝的孙子都治不好,反而把孙子治成了个残废,在解放后自然没机会去公社医院干活,只能把自家大门敞开,帮村里人看一些小病小灾。
可在她拎起刀后的某一晚,她的闺女发烧,她足足敲了这老村医家的大门一刻钟,都没任何人开门,最终她别无他法,敲响了知青点的大门想问问这些城里来的小知青们有没有身边有退烧药的,所有人都说没有,就连眼前这个有文化的小知青也没有药。
但这小知青安抚她让她不要怕先回家照顾孩子,然后没过多久,拎了一把从山上摘下来的草药用锅煎了让她家闺女喝下。在那之后也就过了一小时左右,她家闺女的烧就退了。
虽有“前科”证明这有文化的小知青是个懂药的,她对这个热心肠的小知青也心存好感,但她不可能仅凭这小知青的一番话就认定这些长得跟老鼠屎一样的玩意儿就是那什么名叫天葵子的药材。
不过这件事验证起来也简单。
巧大姐当天晚上先去大队上请了一天假说是要去公社那边采买些油盐酱醋,第二天一早却出发去了公社医院找了位老大夫拿出了自己包在手帕里的那一堆“老鼠屎”,当在看到那老大夫把“老鼠屎”放嘴巴里品尝了一下,很快眼睛就亮起来后,巧大姐已然知道了结果是什么。但她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因为那老大夫说,“西医虽见效快,但欲速则不达,要想治病的同时还能帮着调养身体,还得看咱中医。天葵子有清热解毒,消肿散结①之效,你这天葵子看着品相不错,还有吗?公社这边可以出一块钱外加一市斤粮票这个价格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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