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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襄城寡言少语,只颔首听他说话。
“如此智者能人,前途本可光明无阻,只不过命运弄人,倒被内阁学士张熙那刁蛮千金看中,早早断送了前程。”傅宁川语气中倒也未有惋惜之意,这些愤愤不平之事日日皆有发生,早习以为常:“不过一个文弱书生,被夹在太子与晟王的争斗间必然喘不过气。”
“文弱书生。”顾襄城用这四个字以此形容燕山铭为人,不免忍俊不禁:“一个普通书生,上书陛下彻查前年科考舞弊案,并私下用种种证据告知我十年前那场叛国案的蹊跷与漏洞之处,你还会觉得他文弱?”
傅宁川整个人紧张起来:“他为何对此事上心……不,叛国一事不论在何处都从未尘封成茧,该问的是你如何处理他?”
“他不是大事,倘若出手必然招致怀疑。”顾襄城疲倦地闭了闭眼,不得不承认一件他一直都在回避的坏事已渐而成真:“况且钱家一直都未放松警惕,我担心燕山铭这一事过后恐瞒不住那些狼子野心之徒。”
傅宁川并不惧:“明湖山庄绝非那些人想进来就可进来的,他们要是敢把爪牙伸进我的山庄,我必以刀剑还报他们——他们休想碰我山庄任何人!”
顾襄城如愿得到他的誓言,没再多话,继续直立着遥望高处那轮明月。
虽然这事儿也算是解决了,然而傅宁川多少还是不可置信,免不住再次问他:“你深更半夜来此就为了这事,往日比这等更重要的事都可书信通知,你今天喝醉了?”
顾襄城没兴致开玩笑,只罢无视着傅宁川看透他心思的得意洋洋——他不是个会商量事的人,也说不出那些话来。
上月十五有要事耽搁了行程,只是过去了十数天的时间,他有些想念这小丫头了。
今日宴会结束,应酬下难免喝了些酒,想见她的念想在灼热酒意的助长下越发膨胀,于是他骑马赶到了明湖山庄,只为偷偷见她一眼。
不想她又做了噩梦。
她又梦到了什么?
顾襄城大概料想得到。
云珩醒来的时候,早已日上三竿,下人都不敢打搅她的睡眠,所以也安静——只不过偶尔耳边传来清脆的来自院落的鸟啼,倒也坏不了她的兴致。
睁眼瞬间,便发现仍候在床侧的男人。
他将手臂轻靠着床柱,倚着头浅浅的睡着,青丝垂落眼前,此时的他俊雅面容上的疏离冷漠一并柔和去——只有这时的他,方引不起云珩对他源自深处的畏惧。
担心自己的一举一动惊扰了他来之不易的休憩,云珩被老老实实躺在床上,枕侧没有备书,于是便安静地观察着他的面容。
纵使云珩未出过明湖山庄,见过的男人无非山庄里的人,但她仍可信誓旦旦地告诉别人——顾襄城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
只是她纵有玩伴无数,却未有诉衷肠之人,有太多的事情无法诉诸于口。
顾襄城睡得极浅,直觉有人正在观察他,于是很快便清醒了过来,朦朦胧胧睁眼去见人,黑眸霎时撞上云珩清澈明媚的眼眸,他整个人便柔软了下来。
云珩亲眼目睹了,他警惕阴戾的目光赫然温和下来,对此自己难免惊了惊,悄无声息收敛自己的情绪,轻声问他:“爷睡醒了?”
顾临安头痛不已,抬手揉着额头,不愿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我打扰了爷的睡觉,愿意受罚!”云珩起身,抓住顾襄城的手说:“罚我今天一整天都陪着爷,不去找任何人,不碰任何玩物!”
顾襄城浅浅笑着,看着她纤弱无骨的手:“阿珩也这样对其他人?”
云珩微愣,随即解释道:“阿珩只对爷一人如此,庄主教过阿珩关于女子三从四德礼仪规矩的事,只是在阿珩眼中,爷是不同的存在——不需要阿珩墨守成规。”
顾襄城低声一笑,随即从木架上揽过披风,覆到她的身子:“近日天冷,别着凉。”
云珩摩挲着系好了披风,严严实实地裹着披风,乖巧地盯着顾襄城
“你的惩罚,或许要等至下月了。”顾襄城温柔的笑,告诉她:“我尚还有事,停留不久,”
云珩惋惜的叹了口气,随即下床大步抱住顾襄城,道:“阿珩会念着你的,绝不调皮,不让爷分神操心。”
顾襄城转身蹲下,将云珩软糯的身子揽入怀中:“阿珩,只要你无忧虑,顽皮也罢,闯祸也罢,这又未尝不可。”
“可这引不起人的欢喜。”
“东漠律法可从未有定下顽皮者有罪之说。”顾襄城说:“阿珩如此可爱,谁人会不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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