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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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晴，深深的爱着胡海歌的女人。选择了那样的方式让胡海歌永远的记住了她。当她从空中落地的一刹那，可感到了一丝丝的害怕？胡海歌永远忘不了她站在楼顶喊的话：

胡海歌！你记住了，我叫紫晴，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最爱你的人！今生，是你负了我，你说你爱上了别人。好！我既然不可以再让你爱我，那么，我便要你这一生都记得我！是你弃了我！你——弃——了——我！

这些话，这么些年，每个字都刻在了胡海歌的心里。紫晴，他曾经深爱的女人，可又是他生生的把她毁了。他曾经是爱她的吧？有时候他会有恍惚的怀疑，既然爱，为什么会一次次的拿话伤她？既然爱，为什么会让她那么痛苦？既然爱，又为什么会让她这么早的离开世界？可是，如果不爱，为什么又会常常的与她在梦中相见？3年了，他一直无法走出来。直到看到苏妍，仿佛又一个紫晴，说不上来哪里一样，容貌？神情？还是那一袭白衫？又好像都不是。

从见到苏妍到现在18天了。这18天里，胡海歌每天都会拿着苏妍的画像看一会儿，看她的心。苏妍说，他画的是她的心。胡海歌记得苏妍说他们还会再见的，可是，18天了，苏妍，你在哪里？他不止一次的对自己说，胡海歌，你个笨蛋，你骄傲什么，你为什么不要苏妍的电话？

这18天里，胡海歌无法作画，提起笔，满脑子都是苏妍微笑的样子。还有紫晴冲他喊的样子，他无法克制思想，只能靠酒精来麻痹自己。现在的他，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苏妍。他问自己，去哪儿找？从哪儿来的，还到哪儿去。给了自己答案，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还是原来的草地，苏妍坐过的是天然的还是故意做出来的那块石头还在那里，只是，苏妍呢？胡海歌不停的拍着石头问同一个问题：苏妍在哪里？

“苏妍在我家。”

“你家？你家门在—在哪儿呢，我怎么—找不到？你开门，我拍的手都—疼，疼了。”

“啊，你这个大傻瓜，你把我当石头了，还是把石头当我了？”林佳玉边说边拿出了手机，“看在你是苏妍朋友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了，哼，哎，哎，苏妍，你快过来一下，这里有你的一个朋友，好像喝醉酒了，满口叫你的名字，你快过来看看。好的，挂了啊。”

胡海歌现在安静了好多，可能是累了，头一歪，露出了半张脸。林佳玉呆了，啊，胡海歌。

苏妍过来的时候，胡海歌已经睡着了，嘴里还在胡乱的说着。林佳玉说：“我去看看何意去，你看着他吧，他可是点名叫你的。”苏妍看了她一眼，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紫晴，紫晴，对不起，对不……”胡海歌喃喃的叫着。“苏妍，苏妍……”苏妍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年轻的面庞却一脸的沧桑，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透出一股一股的忧伤，微闭的眼睛偶尔想要睁却无力的样子。苏妍从包里拿出纸巾，轻轻的拭去他嘴角的口水。看着他的面庞，心里的忧伤如汹涌的河水一般涌出，又是一个寂寞孤单的人。

苏妍就这样一直陪着胡海歌，直到他醒来。胡海歌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还在梦里，梦里真好，有花有草，还有苏妍。”苏妍静静的看着他，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苏妍不是梦，是真的。胡海歌兴奋的跳起来，紧紧的抱住了苏妍，生怕一松手把她弄丢了。

“苏妍，我想我爱上你了，请你接受我。我爱你。从我看到你那一刻我就爱上你了，你不知道这18天我是怎么过的。苏妍。苏妍。苏妍。”胡海歌满脸的泪水，他捧着苏妍的脸，胡乱的说着，焦急而渴望的等着苏妍的答案。

“紫晴是谁？”苏妍也是满脸的泪水。

“苏妍，我会告诉你的，就是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的。”

“苏妍，紫晴死了3年了，我也跟着她死了3年。我们一起学的画，她画我，我画她。后来，我们恋爱了。我们在一起5年，生活很平静。你知道吗？我受不了这样的平静，一个画画的，生活没有了激情，还谈什么创作。我们开始吵架，不停的吵，没完没了。然后，那天怪我，我不应该那样骂她。我把最恶毒的语言用在了最爱的人身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现在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骂她。”

“我骂她，说是她阻碍了我的创作，我让她离开我，她说，只要我还爱她，她就不走。我发了疯似的冲她吼，我告诉她我爱上了别人，我告诉她和她在一起早就没有了感觉。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她当时的样子，她就那样怔怔的坐在地上，眼神无助，目光凄迷，满面的怨恨。最深的还是怨恨吧。她本是父母心中的好女儿，老师眼中最有希望的好学生。她的画很好，比我的好。可是为了我，她放弃了一切，她说，一切只因爱。”

苏妍早已泪流满面，看着眼前这个同样落泪的男人，心中刺刺的痛。

“别再说了。”

“不，苏妍，你让我说，3年了，这些话在我心里压了3年，紫晴死了，我的心也跟着她走了。我无法原谅自己，每天只能用不停的工作来释放心底的压抑。我本以为自己这一生就只能这样活着了，直到18天前遇到你，我知道，我又活过来了。苏妍，紫晴是我的过去。我想要你了解，因为现在我爱你。”

“那天，看着她痛楚的样子，我想要告诉她，都是我胡说八道的，可是我没有。我放不下我那可怜的自尊跟她道歉。那晚，我喝了很多酒。第二天，被电话叫醒。当我赶到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话。”

“胡海歌！你记住了，我叫紫晴，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最爱你的人！今生，是你负了我，你说你爱上了别人。好！我既然不可以再让你爱我，那么，我便要你这一生都记得我！是你弃了我！你——弃——了——我！”

“她就那样从楼顶上跳了下来，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我经常会想，如果她当时也会和我吵，和我闹，我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苏妍，我无数次的问过自己。也无数次的给了自己答案。不会的，即使她跟我吵跟我闹，也不会的，我放不过自己，是我害死了她。”

“苏妍，你会爱上我吗？”胡海歌痴痴地看着苏妍。

此刻，苏妍还坐在那块石头上，弱弱的肩被胡海歌两只大手握着。微微的风轻轻地拂着苏妍的长发，大大的眼睛里盈盈的泪水，小小的鼻翼轻微的颤着，嘴角轻轻的扬了扬，说；“你觉得我会吗？”

胡海歌定定的看着苏妍，说：“会，你会的。”

苏妍看了看远处的林佳玉，何意，锦心，说：“今天是我们杂志社办的一次野外郊游，周航说给我们一天假，让我们来野外找灵感，我提议来这里。我总觉得这里冥冥中有什么在牵引着我。平时提议一类的事总是归佳玉和锦心她们的，原来这个冥冥中就是你。你看他们多开心。那个穿一身休闲装的是周航，我们杂志的创始人，他人很好，没有架子，工作以外，我们都叫他老大，相当有才。走，我带你认识一下。”苏妍推开胡海歌的手，站了起来。

胡海歌还在想苏妍说的她提议来这里是什么意思，已经被苏妍拽了起来，拖着走。

“哎，等等，你先告诉我，‘你提议的，冥冥中就是我’是什么意思？”

苏妍回头冲他一笑，说：“棒槌”。

“什么棒槌？”

“你是棒槌，笨蛋。”

胡海歌停了一下，说：“这么说，你会爱我，是吗？”

苏妍仰着头想了一下，说：“嗯？我好像没有说。哎，你干嘛停下来，快点儿。”说完，快步向他们走去。

胡海歌此刻的心，愉快，轻松。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天空中的云一样轻。

胡海歌看着苏妍在阳光里的背影，忽然觉得他们几百年前就已相识，没有陌生，没有隔阂，仅仅一面之缘，就已经彼此相约了一生。

苏妍已经在那群人中间喊他了，他过去，看到的是一张张年轻，阳光的脸庞，看到他们，他在心里说，年轻真好。

苏妍看到他过来，马上站到他旁边，挨个介绍：“周航，我们老大。锦心，何马，朱琪，那两个不用介绍了，合在一起叫活宝。”林佳玉扮个鬼脸，呵呵的乐了。

“苏妍，这样介绍也太不隆重了吧。”何意也在乐。

“有你在，哪里隆重的起来，调皮捣蛋第一个。”锦心指着何意说。

胡海歌挨个向他们打招呼。

“胡海歌，对吧？苏妍半个月前就介绍过你了，画家。”周航说，语言里掩饰不了他的豪迈和爽朗，声调是自信的。胡海歌可以断定周航是一个极富才情的人，他的自信足以击倒一切。再看他的穿着，又可以断定他的随性，一身纯灰白的运动休闲套装，闲云野鹤的搭配衬托着他俊朗的面庞，一看就不是俗人。

“画家？苏妍这样说的，太抬举我了，我不过一个画画的。”胡海歌谦虚的说。

周航旁边的何马说：“不对吧，好像听说你画了我们苏妍，苏妍还没有要肖像的版权。”说完了坏坏的看着苏妍。

苏妍狠狠的瞪了一眼林佳玉。林佳玉装作没看见，扭过头去和何意打闹，斜着眼睛看到苏妍还在瞪她，吐一下舌头，背过头去不看苏妍。旁边的锦心和朱琪也都看着林佳玉，呵呵的笑。

周航说：“好了，我们坐下了谈谈今天的收获吧。别一个个打嘴官司了。”

何意对何马说：“来吧，老何。我们负责支场子。”

“行，听小何的。”说完两人向那边的皮卡走去。一会儿就在草地上铺了一张大大的呈圆形的淡紫色帆布，帆布上印满了金色的小星，正中三个大大的黑字“星之朗”。周围是一圈花边艺术小字。

“来，我在这儿。”林佳玉坐在了‘妙语佳句’四个字上。

胡海歌现在才看明白，这张帆布上有他们杂志的各个栏目，不用说，现在看到的这几位都是杂志的领军人物了。杂志的名字如果猜的准确，那就是‘星之朗’了。胡海歌看了看周航，说：“你们的创意真好”。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周航的眼睛光芒四射。

胡海歌有一丝惊讶：“我的画室需要打理，我恐怕不行。”

“没关系，我们老大说了，美编的活很少，再说还有苏妍兼职管呢，你只负责每周用一天时间选选稿就好了，苏妍一个人还要做‘书墨文妍’，怕忙不过来。”林佳玉虽然唧唧喳喳的，可还是条理清晰的说明白了。

“加入吧”“就是啊，也让我们看看苏妍肯夸的人啊，要知道苏大姐姐可从不轻易夸人的。”大家都在力邀胡海歌的加入。

胡海歌看看大家，再看看苏妍，一点头：“好，我加入。”

周航带头鼓掌欢迎，就连林佳玉也从地上蹦了起来，伸出大拇指说：“胡海歌，够哥们儿。”

“那我们都找自己的位置坐吧。”周航说完先坐在了‘星之远航’上。再看‘情意悠长’上是何意，‘马论新语’上坐了何马，‘锦年往事’是锦心，‘琪谈古今’是朱琪。现在还有两个座位，一个是空的，没有字，一个写着‘书墨文妍’。

苏妍拉着胡海歌走过去坐在了‘书墨文妍’上，胡海歌看着他们都坐下了，便坐在了那个空位上。说：“我的就叫‘海天之歌’吧。”

苏妍看着他说：“我们想一起去了。”

林佳玉嘟着嘴说：“不公平，为什么你们俩把名字里的两个字都加进去了，我只有一个。”

何意拽拽她说：“姑奶奶，什么是你只有一个，我们不也是吗？”说完看了看何马和锦心他们。

“我不管你，我只管我。”林佳玉没好气的甩了何意的手。

周航说：“别吵，这栏目名字可是你们自己取的，你们要是能想到合适的，我负责改。”

林佳玉抬头想了想，说：“我还是叫‘妙语佳句’吧，懒得动脑筋。”

“你们其他人呢？”周航问。

“我不改”“我也不改”何意，何马都说怕动脑子想。

朱琪和锦心也表示不改。周航说：“那我们就定了，就这样了。再过几天我们杂志就出第一期了，这期的主题是‘回忆’，各位灵感找的怎么样？有收获吗？”

林佳玉双手抱膝，头枕在膝盖上，看着周航，悠悠得说：“老大，现在的我只看到一群帅哥美女，回忆都尘封在了心底，那么远，那么远，不愿去提及。为何？你会那么残忍，让我用回忆去折磨自己。啊，给我一个理由，让我去追求……”

苏妍一直在似笑非笑的看着林佳玉，知道这小妮子又发诗痴了，而且每次都不正经，随口就掐。

紧挨林佳玉的何意开始还傻傻的听着，越听越不对劲，听到最后，彻底崩溃。长叹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说：“‘忆’应是心中最深的喜悦和痛苦，‘回’就是这两个极端的东西都回到了现在。他们要不定期的回来，我们要不定期的去看看他们。”

锦心看着远方，目光清澈，接着何意的话说：“时光无法倒退，往事无法选择，回到现在，苦的依然是苦，甜的依然是甜。只不过是我们的心又多经历了一次亦或是苦，亦或是甜的洗礼。”

朱琪一手抱膝，一手支着尖尖的下巴，眼神悠远：“回忆应是最美最美的开始，回忆应是最深最深的眷恋，回忆还是最痛最痛的结局。我们喜欢开始，留恋眷恋，痛恨结局。”

“这是谁啊？把气氛带哪儿去了，再说下去，该感天动地了，老天爷都要哭的。”何马指着自己说：“我给你们来个小段子好了，大家缓缓气氛。‘话说天上的王母娘娘有一天心血来潮，想要吃地上的苹果，就派二郎神去人间找。这二郎神想巴结王母娘娘，费尽心机的想找个好的，可再一看，所有苹果都大同小异，除了大小，没有区别。就动用自己的第三只眼全城搜寻，终于找到了一只金光闪闪的苹果，就兴高采烈地上天了。见了王母，说了自己如何辛苦才找到的。王母看了很高兴，就去咬苹果，结果一口咬下去，苹果里面是空心的。王母哈哈大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人永远成不了神，原来他们吃空心的苹果，把心都吃成了空的。’最后因二郎神找苹果功不可没，下令给二郎神加官进爵。好了，诸位，小段一个，逗大家乐乐。有手的就给鼓个掌，没手的就请继续悲伤。”

所有人都伸出手拍了几下，不管情愿还是不情愿。林佳玉反应最大，跑到何马跟前说：“拜托你换个新鲜的好不？下次还来这个提前打招呼，你把我的手拿去吧，我懒得拍。”说着双手伸向何马。

何马郑重的把林佳玉的手按了下去，说：“大小姐，没手的请继续悲伤，可以不拍。哈，哈，哈。”

最后那几个哈哈气的林佳玉照准他的脚狠狠的跺了一下。转身回自己的位置了。

何马夸张的抱着脚转了一圈说：“姑奶奶，你不至于吧，这么小气。”

周航看着他们闹，说：“静一静，还是好好想想我们的第一期主题吧，这可关乎我们杂志社的生死存亡，能不能在这么多的杂志中脱颖而出，全在这次了。我跟我爸也打了包票，说我要做不好杂志社就跟他回去打理他的公司。”

苏妍略一思索，说，我倒觉得何马的故事可以用到他自己的栏目，一个昏庸的领导者，一个一心向上爬，不惜玩弄手段，利用心机，巴结领导的中层管理者，很符合现在的社会风气。

何马说：“知我者，苏妍也，鄙人也是这么想的。”

胡海歌挨个看着这些浑身都是朝气的人，对他们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他们有的不只是青春，不只是才华，他们有理想，有思想，有抱负。人只要有了这些东西，就不枉活着了。

其实胡海歌比他们大不了几岁，也曾经像他们一样，可是他身上的这些东西正在慢慢消亡，多出来的是一种无法言状的沧桑和岁月磨练出来的成熟。他们还在不停的说着，即使调侃的话也可以品出味道来。胡海歌从心底里说：他们真好。

苏妍看着胡海歌，看着他不停变换的眼神，知道他的思想在经历着变化，她没有去打扰他，她不想干扰他的思绪，她知道有些事必须要胡海歌自己去想清楚。

苏妍不停的问自己，我对胡海歌的感觉到底是不是爱？是因他的画让彼此都看穿了对方的心而同病相怜，还是因他历经的沧桑激起了自己内心潜藏的母性，觉得他可怜？问完了，却艰难的发现自己给不了自己答案。有些感情真的说不清楚，毫无征兆的就来了。就像她对胡海歌的感情，说不出来是什么，只是知道这18天以来，时常想起他，想起他深深的眼眸和冷冷的脸。她拿手捋一捋额前的发，眉不自觉的拧了一下。

此时，周航正看向她，看到她凝眉的样子，心刺刺的疼了一下，叫了一声：“苏妍……”

“嗯？”苏妍抬头：“怎么了？”“噢，没事，我是问你的稿子准备的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