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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又喝了杯茶压住自己讽刺的嘴角,她先是一愣,而后想起她似乎没有听到云淮刚才劝阻的话,亦或是他根本没有劝阻,他只是想看这场好戏。
前世怎么没发现云淮居然是这样一个恶劣玩弄信任的人物。
也许前世他也在一旁冷眼旁观,将众人置在他的棋盘上,她傻傻地当他为好友,而在他眼中,自己恐怕也不过是一个随意摆置的棋子罢了。
她心口烦闷,默不作声,只能靠悄无声息观察着所有人来缓解这份苦涩,可丝竹声乐,却又勾起她记忆中的长公主。
如同一桶雪水浇下,她痛苦的、悲伤的以及滔天的恨意骤然麻木。
她放下杯子,生怕自己指尖控制不住的抖动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碧莹还是察觉到了,她发现林琅苍白的脸色,她悄声道:“夫人你怎么了。”
看着碧莹担忧的眼,她打算将计就计,她捧心虚弱的模样,道:“似乎是老毛病犯了。”
碧莹立刻察觉到林琅的意图,她脸色一下子变了,碧莹熟练地倒了粒药,喂给林琅,其实这药是林琅给碧莹清心的药丸,吃起来无害,碧莹立刻用上了这药。
碧莹凝重对赵静道:“赵夫人,我家夫人有心悸的毛病,容婢子无礼,夫人她需离席了。”
赵静脸色一慌,心悸这确实是个大病,而林琅此刻脸色也差得像是下一刻要昏过去了。
赵静道:“我去叫太夫。”
碧莹立刻摇头道:“我家夫人不喜外面的太夫,只能让家中的大夫看,如今她吃了药,休息一阵就好了。”
赵静立刻熄了心思,林琅浑身穿着贵重,虽然身边没有多少侍从侍女,但碧莹看起来就是大家族出来的。
这种大家族的人,本身就有自己的习惯,她可不喜欢触了人家眉头。
萧钰还未吃饭,仆人悄声对云淮说过来说林琅的症状,云淮一皱眉,将此事告知了萧钰,萧钰听后,萧钰眉头一皱,脸上毫无运筹帷幄之意,他眼中划过一丝痛苦,云淮一愣,萧钰声音中浓浓的担忧:“内子身体似乎不适,在下想要去见见内子。”
云淮听后,颇为理解,毕竟夫人这般病弱,周辞尘自然要先顾着夫人。
萧钰立刻离开了。
萧钰出现在林琅她们的门口,他是男子,自然不能进去,也不可窥探,因而他背对着,看不清里面的模样。
随后他听到碧莹焦急的声音,他转身从碧莹手中接过林琅,他扶着林琅回去,林琅身体过于虚弱,她半边身子倚在萧钰身上。
萧钰心下焦急,直接抱着林琅回屋。
云淮和他一起出来,他只是没有凑近见此,遗憾离席。
待萧钰抱着林琅回屋后,林琅起身,萧钰急切道:“你身体怎么样?”
林琅早无刚才苍白虚弱之感,刚才不过是她装了一下,她道:“我没事,只是找个法子离开那里罢了。”
萧钰却愣了一下,原来刚才居然是林琅在欺瞒众人。
不过见林琅无事,萧钰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不过他脑中一下子理清了整件事。
他刚才露了一手,众人都猜测他就是隐士,那这样之后他大概要和这群人对酒当歌,怕是一直到京城,他都逃不了酒宴。
而林琅故意装作身体不好的样子,在刚才瞒过众人,正好给他一个推辞交友的理由。
如果林琅的身子一直“不好”至船到岸,那他会省下不少麻烦。
“姑母聪慧。”萧钰道。
萧钰对林琅的这份机智确实十分佩服,这省下了他之后太多的心力。
只是萧钰还记得扶着她的时候不小心划过刚才她的手,很凉。
他叹息了一声,随后才道:“姑母,不要一个人担着担子,我虽然是你的侄子,但我也有帮你的能力,不要把我当成一个孩子。”
林琅睁大了眼,似乎不解,萧钰只好将话说得更明白些:“刚才那些,不全是演技,不是么,姑母难受的心情,是真的。”
人在极度难受之际,是感觉不到痛苦的,等突然见到熟悉的东西,亦或是重复的光景,那心中的难受会突然涌现出来,她之前一直疲于逃命,根本没有机会认真的休息,况且她总是以长辈自居,心口的责任感一直沉甸甸地压着她,让她无法透气。
之后她得以休息,看起来没有问题了,也毫无对过去的留恋,可实际上悲伤从来都没有消散过,它一直都存在潜伏着,只需一个引子,就会爆发出来。
刚才的宴会就是如此,高朋满座,侍女成群,这简直就是在让长公主回忆起过去的日子,她怎么可能不伤心难过。
刚才的戏是演戏,却也真情实感。
林琅眼角突如其来地湿润,她毫无知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手上全是泪水。
她哭了,长时间的压抑和痛苦终于有了发泄的口子。
她压低声音抽噎,萧钰一直在道:“有我在。”
这时,她完全忘记萧钰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她已经把萧钰当成和前世自己相同年龄的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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