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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看似格式错乱、并不正规的M语版材料,记载了自四十年前至三年前,一个毒枭家族足足几十年的发迹发展史。
这个族系相当庞大,父系为古城人,发迹时坐镇头把交椅那位老大,母系为M国人,借着两地亲缘关系,及历届军政府上台之初对它的仰仗,渐渐坐大、日益盘根错节。
后期的军政府慢慢发现,不知不觉间任其坐大,这个武装集团慢慢成了他们的最大心病,这才有了后来这份调查分析档案。
根据报告上文字的读法,该毒枭父姓ke,音同柯。
云海是给十音提过一嘴,这份材料的出处可能是M国的旧军政府。
报告内容到三年多前戛然而止,三年前正是M国正式政府成立之时,军政府统治由此退出历史舞台,这份关于柯氏的研究调查,便止在了那里。
至于M国政府有没有延续这份调查,就不得而知了。
新政府上台时百废待兴,有几个地方至今还在内战,一时无暇顾及,也极有可能。至少云海的外情会替他搜集来这份材料,不就是因为那个地方的货品一直在为祸南照?
“你能看懂那么多!”十音持着头灯,使劲打亮那页面,边扫视边感叹,“我老大是绝对不行的。”
“我也是半蒙半猜,读得吃力。”孟冬说。
“那你一页一页地给我慢慢讲,不用着急。”十音央着他,“反正有的是时间,把你能看懂的地方给我细细说一说。这果然是重大信息,要不是你,我们就损失了一大部分资料,回去我也要给你请功。”
孟冬一把按灭那头灯,也没收了那叠纸,气息渡进她耳朵里:“那眼睛就毁了,明早接着说不行?”
柯氏一族的族谱非常详尽,详尽到了每个人都有长篇大论的简历,找得人眼花缭乱。
本来看在云海一片苦心,孟冬连粗略的都不想讲,说好了放假,工作就该抛在脑后,没看他连琴都不好好练了?也没心思练。
月白风清良辰美景,被一份材料毁了,岂不吐血。
可刚才在帐篷里……后来十音再次哭得哼哼唧唧梨花带雨,算起来这是今晚第二回哭。
第一次是在溪潭里。
刚才这回哭得更凶,孟冬搂在怀里说了好久的软话,十音的脑袋一偏,抹干泪挤眉弄眼地笑:“那梁老师给我讲那材料说的是什么。”
“那不行。”
十音也不争,刚擦干的眼眶像安了个阀门,霎时再次潸然泪下。她强忍着,没一点哭声,只是和他对视着,悬悬而望,可怜得要命。
孟冬轻叹了一声:“哼。”
十音破涕为欢,知道他妥协了,起身要去找那叠材料。被孟冬一把捞进怀里:“你别走,我来找。”
“那我不成树袋熊了?”
“对。”
现在他大致讲完,也已经口干舌燥,称眼睛累,十音倒不至于逼迫下去。
也的确是累了,M国语虽不算艰涩,但他纯粹只是突击学习了一段时间,掌握程度有限。那么密集的文字量,要不是加加一脸倾慕地在旁催着问着,他不一定能读下来。
“孟冬你困了么?”十音和他并排躺着问。
“不困。”
“哦哦,那好的。”十音说。
“好什么?”
“就想表达一下崇拜之情,觉得你特别好。”
“好也算是夸?难道不是坏才算夸。”
“说什么呢,我在说你给我翻译材料的事。为人师表,不要每分钟都在诲淫诲盗。”
孟冬嗤地一声:“饮食男女,忘了那些材料。讨论一下缺点。”
“你没缺点,温柔体贴……”
“小混蛋,又在骂人?我在讨论什么你知道。”
他习惯如此,总结体验,改进技术。
就好像每次演奏会后,孟冬会反复回听现场录音,记录和复盘表现,以期下一次做到更完美。
“你当是你的音乐会?又没录音。”
“你还肯录音?”孟冬在低笑,光想想就眼饧耳热,“真的?求之不得。”
此刻夜虫也寂寥了,除了泉响和树的簌簌,这夜只剩下头顶这片星群。它们肆无忌惮,观看了他俩一整晚,掌握所有秘密,不知闪躲,也不知羞。
“我想了想,缺点大概就是我没本事让你也哭一哭,不过我会不断努力。”
孟冬听得好笑,那是有点难度。
但这一次他感知到,紧贴着他的体温有了压迫感。他难以置信:“加加?”
十音手心的灼意还只停留在他的胸膛上,声音起了波澜:“没结束为什么急总结?”
孟冬呼吸起伏,她的体能的确不同于前,章法虽仍不是很好,不过这压迫感很汹涌,深深没过了整个夜。
……
**
光阴波澜不惊。一道生火为炊,品尝一条烤溪鱼的滋味;一起记录和争论各种鸟语和溪水的音色;一同观察日升日落,或一段黄昏时莫测的天光;无论黑夜白天,不知疲倦地相拥消磨,不被打扰。这都是往昔所可望不可即。
罐头食品根本吃不完,其他人都跑林子外头去了,云海把所有的存货都留给了他俩。但十音觉得有趣,仍会专注烤每一条鱼。
孟冬身边没带吉他,抱着提琴当吉他弹唱。
他唱歌从来就格外好听,只是不唱给任何的其他人听罢了。
慵懒低沉的声音灌在十音耳朵里,她听孟冬先是在唱《秋叶》,她正精心烤那条鱼,听到“sinceyouwentaway,thedaysgrowlong”她抬头看,正好与他目光相撞,十音失了神,不多会儿就嗅到了焦糊气。
十音不敢再开小差,全神贯注烤鱼。下一首词曲她全没听过,只隐隐觉得好听,歌词隐约有“blackkey”、“paths”……“wildpigeon”,(黑键?偶遇?……野鸽子?)唱到后头,歌词仿佛有点直白,听得人脸红。
十音埋头伺弄好了那条鱼,抬头再看他,隔着轻曳的火苗,孟冬目光黏着她身上,已经到了曲终,末梢的拨弦重归清冷。“怎么这么好听,这歌叫什么?我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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