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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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凤纲强撑道。

他扶着林老太?，艰难地走出?了地洞。

他感觉，身体已经不是他的了；他的步伐，也不是由他控制的了；他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随着最后意识的消失，只能直愣愣地倒下！

等村里公鸡开始打鸣时，林老头见老太?婆还未回?来?，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忙披上衣服，往外走。

就在大门口?，林老头看到了失去?意识的孙子，还有满头是血的老太?婆。

“这，是怎么弄的？！”

林老头匆忙跑上去?，鞋子都掉了一个，却没发?觉。

他紧张得全身发?抖。

“老，老太?婆，你，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儿吧？”

他害怕，老太?婆老了，身体原本就不是顶好?，这下流了这么多血，遭了这么大的罪，也不知会怎样！

林老太?脸上的血干了，凝结在脸上，看起来?极为可怖。天气太?冷，失血过多的她?，嘴唇青紫。

“纲，凤纲，救他！”

她?刚才探了探乖孙的鼻息，若有若无，若隐若现。她?害怕乖孙英年早逝，就跟哥哥林世安一样。

林凤纲彻底昏迷了，怎么叫都醒不来?，林家大乱。

林老太?极自责。这一切都因她?而起。若她?当初不深夜把凤纲带出?去?，或者当碰上林桐时，顺着她?说几句好?话?，事情何至于此！

林凤纲不知道自己在何处，只觉得如进炼狱，身体在火中焚。

卢哑巴看到儿子脸又?红了，赶紧推了推趴在床沿的丈夫。

又?发?热了！

林老二看到了卢哑巴的手势，一个激灵，瞌睡全无！

三儿这段时间，反反复复发?烧，把他们两口?子折腾得不浅。

通过王斋的关系，他们把凤纲送进了省医院，但医院检查不出?凤纲不醒，高烧反复的原因。

为了能够让三儿得到更好?的照顾，林老二两口?子只好?把儿子带回?家。家里有贾医生在，危急时开药退烧还是不在话?下的。

林老二熟练地帮儿子物理降温。卢哑巴端着脸盆忙进忙出?。

深更半夜，这儿的动静不小，把家里不少人都吵醒了。

林老太?睁眼，竖着耳朵听院子里的动静。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没有跟大家详说，唯一知道内情的只有老头子。

林老头也睡不着，“没事儿，咱们凤纲定能长命百岁，熬过这一劫。”

这些日子，林老头已经不知道安慰过老妻多少次了。他担心，若是凤纲再不好?，老妻的身体定是先熬不住！

“你说林桐的死，会不会跟凤纲有些关系？凤纲让林桐不得好?死，林桐就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了！”

林老太?提出?了自己的怀疑。

那晚上的事情，反反复复在脑中回?想。她?怎么想怎么觉得凤纲当时的状态，非常不对劲！

“凤纲从小就极少发?烧，第一次发?烧，烧坏了脑子。第二次发?烧，脑子好?了。第三次发?烧，是在崔队长死亡时。第四次发?烧，是他外公动手术那会儿。第五次发?烧，是曲队长家出?事那天。这一次发?烧，是林桐死后。”

林老太?越说越觉得乖孙发?烧的事情，有些玄乎。

林老头拍了拍林老太?的背，“你想多了，赶紧睡吧。明儿个还得去?替换老二他们俩呢！”

凤纲昏迷，整个林家乱套了。幸好?现在冬天，地里也没什么活干，大伙轮流守着凤纲。

“不成！若是乖孙再不醒来?，我得去?找找神婆看看！”

林老太?不迷信，她?早些年是个进步青年，又?经历过反封建、反迷信的年代，平时轻易不会提神婆，但此时为了孙子，她?也只能违背原则了。

可神婆哪里是好?请的？

当年那场大难，把十里八村的神婆弄得死的死，残的残，剩下的几根独苗却也不敢再行这封建迷信之事。

林凤纲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桎梏在一个火红高热的地方，他能听到母亲的搓手求神声，能听到父亲的哀叹，能听到奶奶的低泣，能听到姐姐的絮叨……他想醒来?，可却无能为力。

在林凤纲昏迷半个月后，林家度过了毫无喜气的春节。而甄玄驹也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林家门口?。

他早就想丢下一切跑来?了，可是一想到离开林溪村前，林叔跟他说的那些话?，他胆怯了。

是的，甄玄驹提前离开林溪村，是因为林老二的缘故。

那日在后山找到甄玄驹和三儿时，林老二闻到了他们身上那股浓郁的麝香味，看到了他们衣摆白色的星星点点，他震惊诧异，还有些怒气！

不过他很快就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仔细观察这两人，可越观察越害怕。他们之间的那种默契，那种性张力，根本就不像好?兄弟之间该有的！

林老二不忍教训自个儿儿子，只能找到甄玄驹，摆明自己的态度！

“我就三儿这么个儿子，他若和男人搅和在一起，不给?我生个孙子，我就一头撞死在他面前！”

林老二话?说得决绝，甄玄驹只好?痛心离开。

但这会儿，看着憔悴的甄玄驹再次出?现在林溪村，林老二也只能长叹一口?气。

真是孽缘！

事实上，他当时对甄玄驹说的那话?，有几分真心，但却并?不是全部?。男女之间的感情，尚且有变数，更舆论男男！世间难容，根本见不了光！他想让儿子活得轻松一些，不想让他背负如此沉重的感情枷锁。他选择做个坏人，亲自斩断甄玄驹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