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一个人的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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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沐七陷入自己营造的氛围里肆意幻想时，三爷的一个举动，令她瞬间回到了现实。

古琴压着一本蓝皮的书册，三爷将书册抽出来，翻阅几页后，转头递给沐七。

“上面的食谱应该足够你成为食神，今后你一个人独闯江湖，有一门手艺不至于饿死街头。”

“三爷？”沐七哑然失色，踉跄上前，“三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的心不在皇宫，就应该走的越远越好，你的那位厨娘师父可能是华族的人，你可以去乡下寻她的踪迹，或许还能闯出另一番天地。”三爷避开沐七的注视，他第一次眼神变得闪烁。

“也就是说，你，你退出，你不会……”三爷的决定，无疑是晴天霹雳。沐七的心，犹如坐过山车，跌宕太甚，仅有的理智摔得支离破碎，本想组织一两句话，可是唇边哆嗦，两眼空无着落，就这样木楞地盯着对方，直到一切变得模糊，乃至陌生。

失望的神情，触动三爷柔软的心。他也不好过，可是他没有办法给出承诺，与其当日失约，不如现在让她死心。

“我很抱歉，我不能赴约，我还有我的使命，等着我去做。”

“我等你。”一滴泪落下，模糊的眼跟着又清晰起来，她好像看到三爷的无奈。

“不，你有你自己的想法，你和其他嫔妃不一样，你能够跳脱世俗，能够挣脱皇上，去寻找自己的生活。”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我只想跟你浪迹天涯。”沐七哽咽，抹掉不争气的眼泪，继续又劝，“三爷，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地方，迟早也会毁了你。”

三爷将食谱塞进沐七手中，而后绕到她身后，故意生气，大声地斥呵：“你不会明白，我已经逃不掉，反而会连累你。”

“天涯海角，我就不信没有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

“这不是躲藏的问题，你不会明白。”

“你不说清楚，我当然不会明白。”

“我不用跟你交代清楚，我自己清楚就可以了，这么多年，我都是自己一个人面对所有事，我不需要你清楚。”

“你……”一句“不需要”可以覆灭很多东西，比如勇气和坚持。是沐七的坚持，自以为是的坚持，她的勇气用错了，她用在不需要的人身上。

无言以对的沐七逐渐冷却，她的热情与奋不顾身是所有产生爱恋的女子的通病，自以为爱情可以战胜一切，其实对方根本不需要。

“小七。”三爷想抓扶她的手臂，可是沐七倔强地推开，湿润了的双眸，掠过一抹凄笑。

想来，她的确很可笑，简直自取其辱。她凭什么要求别人和她疯狂，她不要命了，不代表人家可以丢弃性命。在她没有出现的过往，三爷逍遥自在，风管不住，雨不敢管，他似乎拥有超乎常人的荣华，又像是两袖清风，但总归是日子过得无惊无险，滋润美满，实在没必要提着脑袋冒险。

何况，他们很熟吗？

三爷来去无踪，长什么样，家世如何，人品究竟怎样，是否有过婚约？越想越荒凉，他竟然如此陌生。

不，她还记得，古琴上的一首诗。

佳期空在此，只是断人肠。

他心里有个人。沐七今日才正视这个事实，她差点被假象欺骗，她其实一直是一个人，一个人坚持，一个人假装陷入一场美妙的爱情中。

她以为她有当女主的潜质，她豁出命地计划出逃是对爱情的忠贞，然而她又被耍了，她依旧是个炮灰，并且是骑虎难下的炮灰。

手里捏了捏，掂着食谱的分量，这是三爷最后的“打发”，毕竟朋友一场，送她离开，多少有点表示，以后相见，不至于难堪，可是他们，还能再见吗？

“不用我抄录，你早就有准备。”沐七含着泪，笑得格外难看。

三爷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只想她笑，笑起来很温暖，像夏日微风，像清泉明澈，像一切美好的食物，看起来秀色可餐。

“我会安排可靠的人，在东郊接应你，也准备了盘缠，你路上肯定需要。”三爷试图将伤害降到最低点，倾其所有地为她铺平将来的道路。

江湖，从来不会安宁，这一点，三爷深有体会，所以他能想象她未来的路，并不会顺利。可惜他不能伴她驰骋江湖。

或许，她还会在某一天，错入别人的绮梦。这世间情爱，总是在错过中相遇，在相遇中纷飞，转瞬之间，她定会忘却他，忘了那个陪她在深夜聊美食，赏月赏曲儿的怪物。

他心一紧，她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很失败，即使他看得清切，也无法抹去他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