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情不知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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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荣说的话,皇上听了进去，只是他想缓缓，因为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屁”，毁了他精心准备的宫宴。

有趣的是，皇上也会附庸风雅。沐七冷静下来,想起刚才皇上在自己身后念叨的两句诗。

虽然蹲着跪下来,可是沐七依然很警觉，皇上的靴筒出现在眼前时，她马上大声说道：“皇上万福。”

“你在这里作甚？”皇上的语气很难得温和，只是外界干扰的响声太多,沐七不太好辨别这声音的熟知度。

“回皇上，妾身闲来无事，在此处赏雨景。”

“起来说话吧。”

“谢皇上。”沐七站起来的同时，皇上伸出一只手,他很明显在示意友好，然而沐七还是很犹豫,即便最后妥协,她的身体靠向皇上,其实心里有点膈应。

几天前，这双手差点要了她的命,今日的这双手，又温柔地牵着她。

这样惊心动魄的温柔，沐七觉得她受不起。

“今日早朝后,世子进宫来找朕。”皇上踱步至廊亭的檐下，背对沐七说话，“他打算在行宫设宴，邀请朕和长公主。不过，世子还有个不情之请。”

沐七凝神屏气，等待皇上的“安排”。

转身睇着沐七的皇上，笑得有些深意，“世子想借七美人一用。”

沐七松了口气，莞尔笑道：“承蒙世子抬举，妾身不敢居功。”

“听闻你昨日做了一份叫玲珑的素菜？”

“叫‘玲珑丝’。”

“玲珑丝，嗯，有意思。”

“这份素菜经由长公主指导，妾身才得以拿得出手。”

“这么说，长公主还记得世子的口味。”皇上若有所思，可是不把长公主推出来，就怕皇上怀疑自己。

如今一切计划似乎都进行得顺利，倘若皇上以后知道被她算计，啧啧啧，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可是如果她放弃不离开，那么她一辈子就要活得战战兢兢，早晚一天，皇上要不就是杀了她，要不就是吃了她，想想哪种结果都触目。

何况最近被三爷伤了一下小心脏，感觉出宫走走，透透气才行。

“七美人打算赏雨景赏到何时？”皇上看心情存耐心。看起来，他今天确实有点高兴。怎能不高兴，刚刚端了一锅反贼，好像还抓到重要人物。

加上他刚刚发现，沐家这个小女儿越来越好玩了，她越是跟他生分，他就越想吓唬她，明明害怕自己吧，还非得装镇定。

“时间也差不多了。”沐七尬笑回他，又试探地问，“皇上，您是不是也准备返回无极宫？”

其实平阳宫和无极宫是相反的方向，唯一的交集处正是这御池上的廊桥，今日呢，好死不死地就走到廊桥的一处亭子发呆，沐七也没料到皇上正巧就看到了她，如果可以选择，她会尽量避让。

瞧见身边的小女人一副自以为是的聪明，他突然来了兴致。

“朕看这阵雨一时半刻不会停了，七美人的好雅兴，朕也想感受一下。”皇上挑眉一笑，“朕摆驾椒兰殿，陪七美人赏雨景。”

“皇上日理万机，理应回宫歇息。”

“椒兰殿没有朕歇息的地方？”

“我不是这个意思。”沐七暗自咒骂，她就不应该在这里发呆耽误事。

“那就请了。”皇上的一举一动，被最接近他们的百里荣看得真真切切，沐七扫一眼宫人，自然也看到笑得花枝乱颤的百里荣。

沐七寻思，不会是百里荣把皇上引来的吧，该死的走后门，肯定是沐忠廉这个老狐狸，在百里荣身上下功夫塞红包了。

“其实皇上想赏雨景，可以去很多地方，比起椒兰殿，妾身知道惠贵人的蕙兰殿有个好地方……”

“紫薇城的好地方，朕以为，没人能够比朕更清楚。”

沐七小碎步跟在皇上身后，她仰之，眸光透彻，心绪反倒模糊起来。

“皇上，听说贵妃娘娘身体不适，昨日夜里还急忙传召太医，不知道今天如何，其实皇上既然打算去平阳宫，不如……”

皇上知道沐七想说什么，他侧身转头，俯视傲然，抿嘴冷哼，“所以，萧贵妃缺的是太医，而不是朕。”

这回答满分，沐七无言以对。

看破不说破。这是皇上的态度。他步履稳健，绝不会轻易改变路线，于是一众人朝着平阳宫的椒兰殿的方向前进。

细雨濛濛，情愫暗暗，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一路上，沐七始终小心地保持距离，而皇上也不打算拉近彼此，其实他心里也有点疙瘩，毕竟刚不久，自己粗暴地掐人家脖子，这会儿还指望对方像个没事人一般，嗯，太强人所难了。

可是，天子总不能开口道声歉，皇上如是想，以为这样的“亲近”就是很好的道歉。

可惜，沐七不需要，至少此时此刻，她一门心思不在此。

“皇上，您看，过了这个园子就是泠美人的……”

“这条路直达椒兰殿，如果朕没有记错，应该更近。”

皇上驻足，等沐七跟上。

沐七恨不能这条路没有尽头，她走两步一回头，百里荣和宫人赶紧停在原地，好似很懂这尴尬的气氛，不要被波及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