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章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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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重要的日子，社长怎么没来？”

“他要打工，说过几天再聚。”

“钱什么时候不能赚？蕙芯和暄皓这一去，再想见要等一年啊！”

“辛凯也有他的苦衷嘛，毕竟女朋友是老板。”

“色字头上一把刀……”

“那是人家女朋友有魅力。”

“蕙芯也有魅力啊！要说她的优点，手指加脚趾都数不完啊！”

听大家这么说，感觉靳坤应该知道些什么，曲依转身看他：“辛凯今天不来么？”

“嗯。”

“哦……”

说着，发现盘子里已经没有多少能吃的东西了，她正想去添一些，却被他一把拉住：“你去哪？”

“我想去拿点水果。”

男生黑白分明的眼睛却不安地盯着她：“先不要吃得吃太饱吧……”

“啊……”

见她像是没明白过来，一时词穷的他只能生硬地“挽留”：“能……别走吗？”

那略带鼻音的声音低低的，闷闷的，如同孩子无奈的请求，来得莫名其妙却又可爱得让人难以拒绝。

一边担心着会不会被旁人察觉，一边试图疏散内心的不知所措，重新坐下的曲依不敢说话，发烫的双颊却高高鼓起——因为她能感觉到桌下，靳坤的手正缓缓将她的手纳入掌心，然后握紧。

他的手比她的略大一些，温暖而有力。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也像是不知如何化解自己无心造成的小小窘境，靳坤没再说话，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也像是花费了比平日更多的精力才终于完成。

像这样十指紧扣着，彼此的心也仿佛重叠在了一起。

“这样好了，大家都来说说身边人的优点，按顺序轮下去，说不出来的自罚一杯！”

“好啊好啊，从蕙芯开始！”

“我么？”被大家这么起哄，闻蕙芯有些无奈地看了眼旁边的傅暄皓。

“来吧。”对此，男生却大方接受了提议，“口下留情啊，你的评价可是会直接影响我的入境成功率的。”

“好吧。”给对方这么一逗，她也渐渐放松下来，“暄皓的优点嘛……体贴，可靠，世界上脾气最好最好的人。”

“喔——”

一阵哄闹后，梁媛媛提示：“到学长评价学姐了。”

“蕙芯嘛……”看着那双被刘海略微遮住的略带褐色的美丽眸子，傅暄皓认真的目光透过眼镜，温柔抵达闻蕙芯光芒闪动的眼底，“总是在替别人着想，也总是喜欢把难过的一面藏起来，很要强，也很努力，有时候，明知是没有结果的事还是会试着去争取，让人忍不住担心……”

像是被他的话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部分，闻蕙芯怔怔看着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到了国外，曾经熟悉的一切都会被新的人和新的事物所取代。作为同行的伙伴，到时候，不管是对新环境感到不适应，还是遇到了什么烦恼或者解决不了的问题，不要一个人硬撑，尽可能地向我求助吧。”

“表白吗……”注意到闻蕙芯泛红的面颊和眼眶，一个女生诧异道。

见状，傅暄皓自然一笑：“这样说，顺利通关的概率有没有提高一些？”

“什么嘛——”

“能不能认真一点啊，学长！”

简单的两句话，瞬间又唤回了先前的欢快氛围。

注视男生那平和如常的侧脸，某种异样的感觉也在闻蕙芯的心中悄悄绽放……

不一会儿，游戏的焦点就落到了曲依身上。

“……要说曲依，那就是被文学耽误了的羽毛球种子选手。看着柔柔弱弱的，跟她交过手就知道，那技术，绝对不是盖的。”

“不仅是羽毛球，画画也很厉害啊。”听完薛嘉丽的评价，一旁的吕柯连忙插话，“照这么说，她还应该是‘被文学和羽毛球耽误了的艺术家’啊！”

尽管知道这只是对方无恶意的玩笑，但深藏其中的少许奉承意味仍旧引起了靳坤的警觉：不仅是脸上轻佻的笑意，就连对方直视曲依的灼灼目光也让他格外介意。

众人欢快的笑声中，薛嘉丽告诉曲依，该评价下一个人了。

经人提醒，她这才猛地从短暂的轻松中回过神：“靳坤的优点……呃……”

不远处，座位与她遥遥相对的厉修目光骤凝。

“……怎么样？”

越过隔在中间的张锡京和靳坤，潘梓婷小声问她。

“优点这种东西嘛，有的张口即来，没有的编也编得不像。实在找不出来就不要勉强啦……”

倒是邻座幽幽出声的张锡京，摆明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优点……是有的……”接连而来的一阵笑声中，曲依的声音不高却稳定，“只是……太多了，一下子不知道……该从哪一个说起比较好。”

“……比如呢？”

没想到竟是闻蕙芯主动做出询问，旁边的汤妮顺势看了眼傅暄皓。

感觉到桌下对方的手将自己的手握得更紧了，曲依不仅双颊鼓烫，目光更是低垂着久久不敢抬起：“比如说……勇敢。这应该是最明显的了。不是逞强，也从不会显得勉强，而是真正的……无所畏惧。记忆力……也很惊人，看过的东西很快就能把数量和排序记下来，甚至可以准确无误地进行复原。还有心思……这方面也是出人意料的细致，常常会注意到一些容易被人忽略的细节，填补漏洞的方式虽然显得有点生硬，但最终的效果……往往都能令人满意……”

发觉安静的气氛比预计中持续得略久了一点，她忍不住抬眼打量四周，看到的却是众人眼底显出的不同程度的惊异：“就……就这样吧。我说完了。”

“到……靳坤了……”

苏阳谨声提示。

望向曲依轻波泛漾的双眼，靳坤的目光也透出了不可思议的纯净：“对于重视的人，从不轻易放弃，对于重要的事，也能够坚持到底，通情达理，也很讲义气……是能让人放心交付一切的人。”

“这是……在说优点吗？”

“虽然听不太懂，却莫名地心跳加速……”

“同感……”

无暇思考周遭的窃窃私语，久久定视对面的两人，闻蕙芯美丽的眸子最终还是无声地垂下了。

一切，都已足够清楚了。

这一回，是真的结束了。

“那就……过了吧！该锡宝了！”

蒋斯远道。

“咳咳！”眼看轮到自己了，张锡京连忙端正坐姿，只见他两手交叉抱在胸前，扬起下巴，明亮的大眼睛也不客气地向上一翻，“到我了，说吧。”

默默打量了对方一会儿，靳坤直接拿起桌上的茶杯，淡淡道：“我无话可说，自罚一杯。”

“无……”顿时，被气得跳脚的张锡京也报复性地拿过跟前的饮料，“那我也自罚一杯！不对，两杯！”

“两杯？你对我也无话可说吗？”

“啊，不是……”不料此举竟将潘梓婷惹急了，小个子男生赶忙扑火，“跟你没关系啊，这两杯都是给他的！以表示我对他两倍的无话可说！”

情节反转至此，随后的哄堂大笑自然也在所难免了。

九点过半，聚餐后仍未尽兴的前辈们提议去KTV唱歌。

眼看天色已晚，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脱身，靳坤只能不住地拿出手机看时间。

“怎么了？”

“没……”正当他不知该如何回应曲依的提问时，眼前忽然出现的一群人立马引起了他的注意——原来是附近的商城在做促销，为了吸引路人，主办方还特意发起了抽奖活动！

见大伙都被活动吸引过去，感觉时机正好的他忽然拉住曲依的手：“我们走吧！”

“走？为什么？”

“现在还不算太晚，履行之前的约定，还来得及吧？”

“履行之前的……”

细视他渐红的脸，顿悟后的惊诧让她心跳不已。

他是在……计划着逃跑吗？

想要瞒着所有人，跟她一起逃离吗！

“之前的约定……留到以后也可以的，大家都在，不打一声招呼就走好像不太礼貌……”

“这一次不行。”他却态度坚决，“其他的都可以留到以后，唯独这个不行。”

“可……”

“大不了之后再找机会解释。趁大家没注意到，我们逃走吧。”

被他忽然变得异常热切的目光牢牢注视着，她心上最后的一点犹豫也渐渐抹去：“嗯！”

当他笑着牵过她的手，拉着她朝与人群相反的方向跑去——这一刻，她只想尽全力跟上他的步伐，不管前方，也不顾身后，只一心追寻他背影所在的方向！

然而，“彻底抛下一切”终究还是不太可能。

虽然奋力奔跑着，心有所系的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夜幕下的街道，灯火璀璨。

身后，专注于看热闹的人群只留下了一片乌压压的后脑勺，只有一双温柔美丽的眸子正默默向不断跑远的他们投来注视。

“学姐……”

回视远处那静伫于灯火阑珊处的温柔倩影，视线越发模糊的曲依只能轻咬着下唇，冲那夜幕下的模糊人影挥了挥手。

远远地，望向正不安地转过头来的曲依，闻蕙芯缓缓扬起唇角，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同时也轻轻挥动右手，与她告别。

再见了，我的初恋。

再见了，我的好友。

再见的那日，愿你们仍是如此幸福的模样。

跑过无数条街，途经好几块公交站牌，气喘吁吁的两人终于在一间熟悉的小酒馆前停下脚步。

“这个……不是覃姐的店吗？”

虽然已近将近十一点了，但因为其附带的酒吧属性，店里这时还是正常营业的。

“来吧。”

不容曲依多问，靳坤便拉着她进到店内。

然而，越过一条条熟悉的过道，两人却没有落座——准确地说，店里也根本没有空座！

就这样，绕过座无虚席的用餐区，两人通过后院一扇虚掩着的小门登上了顶楼。

餐厅顶楼是个不大不小的露台，而此刻，有两个人正在此等候——

“哇——”

来到顶楼的一瞬间，同时映入眼帘的，竟是忽然跳出来的柳瑛涵和周舒诚！

“天呐……”正当曲依虚惊未定之时，眼角却又闪起了荧荧火光：走在前面的覃君媚手捧一个超级迷你的纸杯蛋糕，蛋糕上只插着一根蜡烛；跟在后面的辛凯头系锥形礼帽，鼻子上戴着小丑特有的红色鼻套，一手举着一根点燃的烟花棒，模样甚为滑稽。

“你们……”看着这一切，曲依心里已然明白了大半，可满满的感动却让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借着烟花的焰火点燃蜡烛，靳坤端着小蛋糕站到她的面前，笑容耀眼：“生日快乐。”

“是他亲手做的蛋糕哦。”

听覃君媚这么说，曲依不禁感动得哽咽：“谢谢你……也谢谢大家……天呐，我现在……高兴得都快要炸掉了……”

“别炸啊，楼下还有客人呢。”辛凯笑道。

“许个愿吧。”

“对对，快许愿！”

在朋友们的催促下，曲依笑着闭上双眼，并默默在冥想的土壤里埋下了一枚祈祷的种子。

“许好愿了么？”

轻轻吹熄蜡烛，她仰头望向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好了。”

“可以吃蛋糕了！”

周舒诚和柳瑛涵分别递上准备好的刀叉。

“这么小怎么分啊……”

“那得问靳坤了。果然是小鬼，弄半天就弄了这么个小玩意儿。”

“我也是第一次做蛋糕，事先也练习了好几次，但火候还是掌握得不太好，大部分都烤糊了，就剩这点还能吃……”

“没关系，这样我已经很开心了。”

“咦，脆脆的……这是蛋壳吗？”

“是你把牙磕碎了吧？”

“小——鬼——”

“瑛涵，你怎么把头发剪得这么短？”

“最近不是流行短发嘛，赶个时髦……”

闷热的夏夜，露台上没什么风，然而，烟花明亮的光辉和小蛋糕“清脆”的口感却带来了意外的清凉。

就这样简简单单，嬉笑打闹，在这热得快要融化，也开心得快要炸掉的一夜，曲依度过了与想象中不太一样的，却也是至今为止最快乐的一次生日。

期考过后。

“怎么这样……”拉着行李箱走出宿舍区，听说靳坤要去学车，潘梓婷不禁为曲依担心，“又是学车又是打工的，本来距离就隔得远，他要是一门心思扑在这上面，岂不是没时间和你见面了？怎么说也是你们的第一个暑假，居然撇开你去忙自己的事情……还好我跟张锡京的排班是一起的，虽然辛苦，但至少见面容易。”

“这个问题我们有讨论过。但他看起来真的准备了很久，而且已经报名了……现实虽然总是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但相比反对，我更愿意支持他的计划。”

“你这样会把男生宠坏的！”

“是啊——还是你教导有方。”

顺着曲依别有深意的目光看到等候在校门处的张锡京，潘梓婷害羞地“哼”了一声，同她挥挥手，便拉着箱子小跑过去。

看着孩子般可爱的两人手挽着手离去的背影，曲依的眉头也轻轻一松。

与想象中不太一样的暑假，这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