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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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儿以为他在说朱祁镇，“我已决意此生唯许郕王，不会成为陛下的后妃的。”

汪直坦言道：“帝王并非单指陛下，我说的是郕王殿下。”

贞儿的神情怔了怔，遂又笑了。“郕王殿下心中能有我几分，便已足矣。”

“不要陷入太深，你看看皇后和贵妃就知道了。皇后与贵妃同有孕之时，那时陛下很少亲自去看贵妃。皇后小产后，陛下也很少去看她。帝王之恩甚是薄情，你日日跟在他身边伺候着，却没看出他们兄弟二人皆是薄幸之人吗？”汪直越说越急，语气中溢出愤怒。

贞儿不悦，“陛下是天下的君主，后宫佳丽粉黛三千人，想宠幸谁可以。我身为罪臣女眷，若能嫁与郕王，即使是妾室也是好的，况且郕王妃待我也是极好。”她不仅是在为自己打算，更是为家中的父兄做了打算。

“那殿下可曾告诉你，如今郕王府中新纳了一个侍妾？”汪直冷眼看着贞儿。

贞儿听汪直说朱祁钰纳了新的侍妾后，眼神惊诧。她以为，朱祁钰会等她，至少在她嫁与他之前，不会有别的女子，终究是她痴心妄想了。

她让开身子，不再拦着方才想要离开的汪直。

汪直见她低落，嗤笑嘲讽一番。“若这就让你心中难安了，真要嫁入了郕王府，该如何面对上下众人？”

贞儿没有回应，瘫躺在榻上。

汪直见她这般，不再多说什么，合门离去。

贞儿躺在榻上，任由眼泪流出，明知他是王爷，三妻四妾乃是常事，为何心中竟却如此痛楚呢……

朱祁钰回到府邸后，去看望了汪卿婳，她的胎像安稳了，他也就能安心了。

近些日子，都是侍妾李初容一直妥帖伺候着，她陪着朱祁钰一同品诗作画，常常会忘记了时辰，朱祁钰原先只因她眉眼间与钱氏有些相似才将她纳进府中，如今却倾服于她的才学和情致。

今日朱祁钰和往常一般，留宿在了寒香阁。

绛云阁门口的灯每日都亮着，就如汪卿婳一般期待着朱祁钰的到来，夜深时候她的期盼又如那灯一样，亮了又熄灭。

而绮梦阁自杭侧妃有了身孕后，就不再点灯。朱祁钰要不要去看她，杭侧妃都随他。她每日只知要吃喝皆足，不想亏待腹中的孩子。比起朱祁钰对她的宠幸，她更在乎的是自己面上的荣光。她嫁与皇族王爷为侧妃的那一日就已明白，侧妃也好，侍妾也罢，不过是都是妾室。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期许，早已经于她是镜花水月般的奢求。

翌日清晨，朱祁钰与李初容一同在寒香阁用早膳。府中的赵管家跑来说桃花苑的木屋顶檐破旧，询问是否需要修缮一番。

朱祁钰犹豫了，从前总想着哪日贞儿出宫了，便让她住在那里。如今他已经有了别的打算，桃花苑不过于他晨时练剑的一块僻静的好地方。

李初容看出朱祁钰的犹豫，便替他回道：“自然是要的。”

赵管家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朱祁钰。

朱祁钰端起茶杯，漱了口道：“你去过桃花苑了？”

“芸儿说那是府中的禁地，妾身不敢肆意闯入。”李初容将帕子递给了朱祁钰。

朱祁钰接过帕子拭了拭嘴角，嗤笑道：“什么禁地，你若想看，本王带你去瞧瞧就是了。”

用过早膳，朱祁钰便带着李初容进了桃花苑。

此时桃花苑中的桃树开得正是好的时候，遍地粉红色的花瓣，走进犹如置身于世外一般。

李初容见过这一番的景象，笑道：“果然是极美的景色。”

“你若喜欢，以后可以随时来这里。”朱祁钰轻抚着她的面容，而眼中仿佛在看另一个人。

李初容微微行礼，“妾身多谢殿下抬爱。”郕王待她如此之好，于她来说别无所求。

她走到木屋前，推开了门。府中的下人将里面收拾得一尘不染，她见桌上有一把古琴，走过去用手轻轻拨动了几下琴弦。

朱祁钰此时走进来，看着那把古琴，问道：“如何？”

“这把古琴虽然看着旧了些，却是难得的好音色。”李初容虽不是精通音律，却也是略懂些。

朱祁钰坐在一旁，“那就替本王弹一曲吧。”

李初容静下心，为他奏了一曲《潇湘水云》。

朱祁钰眼中含着柔情望着她，李初容见了羞涩的垂首。

琴弦颤响，他心中思念着故人，眼前弹着古琴的女子，略微解了些朱祁钰的相思之忧。

朱祁钰闭上了眼，曾几何时，那个女子，也是如此这般为他弹曲。只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他们二人间的情分，从她嫁与朱祁镇的那一刻就已断了。

曲终，朱祁钰静坐在那里许久。

李初容起身走近他，他睁开眼后看着她，略有片刻的失神。朱祁钰淡淡笑了笑，牵起李初容的手，离开了桃花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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