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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很快拿来了新的刀叉,林绪舟为夏知河切好牛排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夏知河全程都没有说话,慢吞吞吃着食物,动作肉眼可见的不自然。

林绪舟见状渐渐皱起眉,心中难免懊恼。

因为太过惊喜,他一时没有克制好,还是心急了。

夏知河微微垂着脑袋,碎发只遮到前额,神情间的纠结看得清清楚楚。

“好好吃饭,”林绪舟想了想,温声道,“吃饱了带你去玩儿。”

夏知河闻言面露惊讶,抬头看他一眼,又很快避开了目光。

“你不是还要忙?”

林绪舟摇了下头:“重要的都已经安排好,其他的我不在也能处理。”

夏知河连多说一个字都觉得不好意思,干脆没再问。

直到吃过饭,坐车到达目的地,林绪舟都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

夏知河慢慢松了口气,终于慢慢把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

他这才发现,林绪舟竟然带他来了滑雪场。

夏知河眼睛显然亮了:“你还留着那张纸?”

当时在录制《小日子》的时候,林绪舟一直对那个问卷是他瞎编的耿耿于怀,后来特意让重新填了一张。

夏知河第二次填的时候是按照自己想要的样子去填的。

觉得最浪漫的事,是一起去滑雪。

林绪舟握上他的手腕,加入了排队的队伍。

“我背下来了。”他说。

两人租好柜子用具,换了滑雪服,走进雪场的那一瞬间,夏知河已经完全精神起来了。

他不是特别喜欢滑雪,只是在看别人滑雪的时候,觉得很帅,所以自己就也想试试。后来才勉强变成爱好。

而且,雪粒扬起的场景真的很浪漫。

因为是冬季,滑雪场的人很多,一眼望去全是五颜六色的衣服在来回穿梭。

夏知河整理了一下衣服,穿上滑雪板,一切就绪后,连语气都兴奋了:“好了吗!”

他问完转身,发现林绪舟站在原地没动,雪仗雪板都还扔在地上。

夏知河一愣:“怎么了?”

林绪舟也微愣:“怎么?”

夏知河:“……”

他拿滑雪杖敲敲林绪舟的:“你不滑吗?”

林绪舟:“我不会。”

夏知河微微睁大眼睛。

“你……不会?”

林绪舟被他问得眼眸闪过一丝迷茫。

神情在问:我应该会吗?

夏知河反应过来了:“你说的陪我玩……其实是看我玩?”

林绪舟拧眉:“不是吗?”

夏知河望着雪景,挠头。

他想想中的一起滑雪,当然是两个人一起,说不定还能比个赛。

谁知道林绪舟竟然不会。

那他自己一个人有什么好玩儿的。

短暂的沉默后,林大总裁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他几经犹豫后,踢了踢脚边的滑雪板,动作透着难以掩饰的勉强和嫌弃。

“不然,你教我。”

夏知河闻言摇摇头:“算了。”

林绪舟看样子就知道并不喜欢滑雪,而且累了这么多天了,再让他为了自己学滑雪,说不过去。

夏知河说着活动了一下手腕:“你休息,看我给你表演。”

林绪舟微微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夏知河已经跑到了滑道那边。

“我很厉害的!”少年隔着距离喊道。

林绪舟看着那个纤瘦的身影顺着雪道熟练地滑了出去,很轻盈。

夏知河确实熟练,在雪道上如鱼得水,速度和方向都能掌握自如。

林绪舟一时看得入神。

在他看来,全场找不到第二个像夏知河这样滑雪滑的这么好看的人。

尤其在拐弯时,滑雪板扬起的雪花,衬着他的少年像精灵一样。

当然,一定不是因为林总的滤镜足够厚。

在夏知河返程时,林绪舟突然注意到旁边有不少人都拿着相机,一边笑一边拍夏知河,有的甚至还因为夏知河的一个动作鼓掌尖叫。

林绪舟皱起眉,他不动声色走了过去。

“这个很可以,”几个男生边拍边大声说,“长得也不错,一会儿能去要个联系方式吗?”

“不能。”林总毫不犹豫道。

几个人莫名其妙,看了他几秒:“你谁啊?”

“他丈夫。”林绪舟眸色沉下来,声音冰冷。

几个人面露尴尬,随即又笑了笑:“……他滑的挺好的,拍个照而已。”

林绪舟沉默着转身,后背挡住了他们的镜头。

众人:“……”

“……抠包。”

——

夏知河没有玩儿太久,毕竟自己一个人一直滑也没什么意思,过足瘾后两人就撤了。

从滑雪场出来后,夏知河还处于兴奋状态。

“还想来!”他打了个喷嚏说。

林绪舟闻言开口:“现在也可以回去继续。”

“不,”夏知河摆手,“下次等你忙完,我们再来,到时候我教你。”

说完又是一个喷嚏。

林绪舟皱起眉,把他的手攥进手心:“着凉了?”

“怎么会,我抵抗力很强的。”夏知河揉揉鼻子。

然而回到林绪舟的公寓后,夏知河草草洗了个澡,坐在床上已经擦了一盒子纸了,鼻尖红红的。

林绪舟站在床边,把衣服递给他:“去医院。”

一是因为这里不常住,二是林绪舟的个人原因,所以家里并没有备常用医药箱。

“不用,”夏知河头昏脑涨的,外面还那么冷,想到要出门他就控制不住起鸡皮疙瘩。

他翻个身钻进被窝:“我应该只是水土不服,以前滑雪从来没生过病,吃几颗……”

夏知河说到一半儿及时停下了。

幸亏自己脑子还清醒,记得不能在林绪舟面前提吃药。

他裹紧被子,看向林绪舟:“喝点热水睡一觉就好了。”

林绪舟眉间皱着,默了一会儿点头:“好,你先睡。”

他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夏知河确实没什么精神,很快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过睡了没多久就被林绪舟叫醒了。

“小河?”男人声音很轻。

夏知河不情不愿睁开眼,看了林绪舟一眼就又要继续睡。

“先把……这个吃了再睡。”林绪舟又把暖气往上调了调,剥开夏知河的被子。

少年只好慢吞吞爬起来,但是看到林绪舟手边的东西后顿时清醒了不少。

“你……哪来的?”

三四个药盒,感冒药和退烧药甚至消炎的都有。

夏知河说着看了林绪舟一眼,便发现对方虽然看上去没太大一样,但拿着水杯的手在很轻地颤抖,脸色也微微发白。

林绪舟的视线始终偏着,看都不敢看那些药盒。

夏知河迅速把药全塞进了被窝。

“先吃药,”林绪舟稍微松了口气,声音却明显还带着紧张,“上面有说明。”

“你背过去啊。”夏知河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把人胡乱推开。

林绪舟回到家就脱掉了外套,里面只穿了衬衫,背过身时,后背竟然已经被汗浸透了。

迅速吃完药并把药盒全扔进抽屉里后,夏知河也跟着松了口气,他试探着拽了拽林绪舟的衣袖:“都藏好了。”

林绪舟这才回过头,额上青筋微现,他“嗯”了一声,又抬手为夏知河掖好被子:“医生说再睡一觉,就能好了。”

他说着站起身,还在床沿扶了一下。

夏知河下意识把人叫住:“你不睡觉?”

“先去洗澡。”林绪舟道,说完就进了浴室。

洗过澡出来时,林绪舟已经完全恢复了状态,神经明显不像刚才那么紧绷。

夏知河已经睡过一觉,现在反而精神了些,看到林绪舟出来,主动把被窝让出一半,让对方躺了进来。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夏知河偷偷把手探过去,握住了林绪舟微凉的手指。

“谢谢。”他小声说。

“嗯?”林绪舟闻言轻笑了一声,“我不喜欢你和我说这个。”

夏知河撇嘴:“那你……”

他还是很难想象林绪舟竟然会去给他买药,毕竟这真的只是简单的感冒低烧,他并没有在逞强,睡一觉很容易就能好。

“是在便利药店买的,我没有进去,”林绪舟反过来将少年的手裹在手心,“我在门外打的电话。”

他当时走到玻璃橱窗附近,看到里面成柜的药,眼前猛然一黑,便一步也迈不动了。

其实不看还好,不过后来售货员把药递给他之后,只要想到自己手里拿的是什么,林绪舟就控制不住自己紧张恐惧的情绪。

夏知河眉间还是紧皱着。

林绪舟无奈看向少年:“迟早要克服的。”

他之前还一直认为,这辈子都不接触药品也没什么,但是这次的事情让他改观了。

自己不吃药可以,但如果要和夏知河一直生活在一起,对方没理由跟着迁就自己。

就像这次,如果因为自己让夏知河的感冒了却只能熬,这是绝不该发生的。

他叹口气。

已经很多年了,也该克服了。

“那天,爸爸是不是说了我父亲的事。”林绪舟把胳膊探过去,让夏知河枕在自己的肩膀处。

夏知河微微愣住,然后点头:“嗯。”

林绪舟放轻了声音:“当年飞机出事,父亲的确事先知道。”

他微微眯起眼睛:“因为是叔叔自己动的手,按照他的安排,该出事的是我们一家。”

夏知河全身僵了一下。

林绪舟收紧臂膀:“害怕?”

夏知河摇摇头:“你继续说。”

“没什么了,父亲当时一退再退,可叔叔触及了他的底线,”林绪舟握紧夏知河的手腕,“所以在最后关头,父亲没有再退让。”

“伯父的底线,是你对吗?”夏知河眨眨眼睛,小声问。

“嗯。”林绪舟微微闭上眼,“我在他们家,寄养过一段时间。”

“当时,十岁左右,”他说着顿了一下,声音微颤,“我有一个比我大七八岁的堂姐,她有几个总来家里玩的朋友。”

夏知河听着林绪舟罕见脆弱的声音,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忍不住往那边更靠近了一些。

“他们家有一间……很黑的储物间。”林绪舟声音低哑,额间已经沁出细汗。

“我不听了,”夏知河开口打断了他,直接扑过去抱住了对方,“你也不要克服了,就这样吧,以后不提了。”

林绪舟因为这个怀抱缓缓睁开眼睛。

夏知河脑袋埋在他怀里,还在一句一句安慰着。

他心里忽地放松了下来。

这种感觉很难描述。那些经历,他从没提起过,这是第一次。

说出来之后,才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艰难。

林绪舟把人抱住,满足地收紧了胳膊:“以后不提了?”

“嗯,”夏知河赶紧点头,“我以后也只去医院,我们家里以后不会再出现那种东西了……”他从小在爸妈的保护下长大,最让他烦恼的经历不过就是成绩不好之类,像林绪舟这种类似电影情节一样的阴影,夏知河很难想象,也很难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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