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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哲哲和皇太极再次回到了科尔沁草原省亲。说是这样,但早有风声传出,哲哲身体出了状况,不能再为皇太极绵延子嗣,这次回来的真实目的则是再帮皇太极物色一个妙龄女子。

傅礼急了,因为按照寨桑的性子,只要那皇太极开口,他便一定送上一名女子,可这女子会往哪里选,自然是自己的女儿。

傅礼下意识的想到了海兰珠,她好不容易让她忘记了以前的记忆,这一次也坚决不会让她再回到皇太极的身边。

傅礼这几日,精神恍惚,心不在焉,每一天她都会差下人向她报告哲哲走到了哪里,还有几日可以到达科尔沁。

这日,傅礼觉得屋里烦闷,去外面走走,这一走,却走出了乌云蔽日,因为她看见海兰珠和禾哲戈在草原上,有说有笑,隔得老远,傅礼欣慰:“这门婚事怕是要成了!”

回去,她找寨桑说起此事。

“贝勒爷,我看海兰珠跟禾哲戈感情笃甚,不如选个日子将他们的婚事定了下来,你看如何?”

寨桑笑笑,他心知傅礼在想什么。

因为哲哲要回来,前些日子大妃将他叫到跟前,说及此事。毕竟是自己的阿娘,上了年纪,女儿又遭此磨难,每每提及,心疼不已。

大妃说:“我知道傅礼不愿再将海兰珠嫁过去,可是咱们博尔济吉特氏必须嫁过去一个姑娘,去帮衬着哲哲,也免去科尔沁和后金兵戎相见。旁支系的不指望,也不能要,因为跟咱们不是一条心。所以只能是你己出。若是海兰珠不行,那就布木布泰去。”

寨桑孝顺,而且这事势在必行,只能答应。

他先将傅礼带到椅子上坐下,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安抚好,才将此事说与她听。

“什么?”傅礼要站起,但肩膀已经被寨桑按住,反抗不得,于是开口:“我不答应,皇太极他要不到我的海兰珠,就要我的布木布泰报复吗?”

“怎么是报复?”寨桑皱眉,他的耐心也快磨光了,此刻便是觉得傅礼有些无理取闹,便说她:“你终究是个妇道人家,不知道这外面的战事情况,如今那后金已经势如破竹,用不了多久,整个蒙古都是他的,”寨桑斜着身子,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对傅礼冷笑了两声:“你以为努尔哈赤的心思就是一个小小的蒙古?错了!他要的是整个天下,现在不禁是蒙古降服于他,连明朝都怕他怕的要命!还有那个皇太极,虎父无犬子,他的行事作风,跟努尔哈赤一模一样。攻打大明的时候就是他像努尔哈赤献得计,努尔哈赤才能大获全胜,我们也惹不起。”

傅礼心疼女儿,也看不惯寨桑这般畏首畏尾的做法,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萨满法师的话,拿那话去回怼他:“贝勒爷您还记得那日萨满法师说过的话吗,你一直为他们爱新觉罗家送女儿,你这是在挖空我们填补他,会坏了我们女儿的运数的!”

“大胆!”寨桑拍桌,怒不可遏的他,站起来指着傅礼问:“那你说,现在有什么办法,不嫁女儿他们就要攻打科尔沁,你要是能想出抗敌的办法,你来!”

“贝勒爷!”傅礼无奈,哭着跑了出去。男人们可以为了天下牺牲女人,可是他们没一个能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傅礼便是做了这政治的牺牲品,被男人们换来换去,自然不能再让自己的女儿也走她曾经的路。

草原的烈风刮着,傅礼摇摇头,不,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们在受苦。一定要想办法救她们。

她跑去找布木布泰和海兰珠,来到门外的时候听见她们姐妹俩在房间里有说有笑,布木布泰问海兰珠:“姐姐,你跟禾哲戈最近怎么样了?”

海兰珠面露娇羞:“这几日相处下来,我发现他人还不错,他行为处事一点都不鲁莽。”

布木布泰哈哈笑起来:“姐姐,你真的很喜欢他!”

海兰珠看她笑的不能自已,脸越发的红,拿枕头丢她:“别笑了!听见没有,别笑了!”

傅礼站在门外看到女儿们开心的笑,她的眼睛却红了。她在门外待了一会儿,把自己脸上的眼泪擦干净之后,整理好情绪进门。

“阿娘。”海兰珠先看到傅礼,便喊了声。布木布泰听见海兰珠喊,转过头笑了:“阿娘!”

傅礼走过去一左一右拉着女儿的手,以往她对海兰珠多有疼爱,但如今寨桑的命令已下,她便有些心疼的摸着布木布泰的脸。

布木布泰一向聪明,看见傅礼眼睛都红了,不可能没有事情,她问傅礼:“阿娘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傅礼瞒她:“没事儿,刚过来被风刮的。你姐妹俩在干嘛呢,说说笑笑的?”

布木布泰搬来把椅子,让傅礼坐下,然后依偎在她身边看着床上的姐姐,笑着说:“我跟姐姐正在讨论禾哲戈,姐姐说禾哲戈是个好男儿。阿娘,恐怕你不久就要嫁女儿了呢!”

本是轻轻松松一句玩笑的话,听在傅礼耳朵里却十分的沉重,她不由的去看向她的小女儿,寨桑不会去强迫海兰珠嫁给皇太极,但是布木布泰就成了必须要牺牲掉的人。

于是傅礼肩膀抖动,忍不住哭了出来,她这一哭,把海兰珠和木布木泰都弄蒙了,海兰珠从床上下来,蹲在她面前问:“阿娘,你怎么了?”

傅礼强撑着笑说:“女儿大了要嫁人,做娘的当然是舍不了了。”

海兰珠和布木布泰听后,不约而同的笑起来,布木布泰说:“阿娘,阿鲁科尔沁离咱们这里也不远,禾哲戈又是个好性子,我想以后姐姐要是想回家了,晾那禾哲戈也不会不同意。”

傅礼看着开心的女儿没有说什么,站起来道:“你们两个继续玩儿吧,阿娘先回去了。”

海兰珠和布木布泰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又说不上来,布木布泰心眼多,她追上傅礼:“阿娘,我送您。”

出门之后,布木布泰问傅礼:“阿娘,您到底怎么了?”

傅礼停下来看着小女儿,纵使是难以开口,但必须开口,她问布木布泰:“你阿姐要嫁人了,你呢,我的布木布泰又是如何的命运呢?”

傅礼扑到布木布泰的怀里,万分的舍不得,可是布木布泰却压根没有想到寨桑要她嫁给皇太极。

直到晚上的时候,哥哥乌克善到她的房里,把寨桑的决定告诉了她,布木布泰的反应跟傅礼先前一般,但又不一样,他坐在桌旁,手里拿着杯子,纠结过后,冷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乌克善以为她会接受不了会大喊大叫,谁知都没有。正因如此,才叫乌克善心中没有谱,他问布木布泰,“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烛光中,布木布泰清冷的目光投了过来,她反问乌克善:“我怎样想?现在还有我选择的权利吗?”

乌克善沉默,他站起来走到布木布泰身后,迟疑了很久还是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开口:“哥知道你很委屈,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布木布泰摇头,“不,或许嫁给皇太极会开启我不一样的人生!只是哥哥,我有一事不明,想要问你。”

“你问吧。”乌克善坐在她面前,等着她的问题。

布木布泰:“哥,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阿娘他们为什么这么极力要促成姐姐和禾哲戈?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

乌克善看着妹妹,若有所思。聪明如布木布泰,只要她留心稍微推敲一下,便知其中猫腻。事已至此乌克善也没有什么要瞒的,只好将当日萨满的批命说给布木布泰听。

布木布泰听后心绪难平,“也就是说,如果姐姐嫁给皇太极很可能因为他而丧命,所以萨满不让他们今生再见,阿娘才会这样极力阻止?”

乌克善点头:“是啊,你和海兰珠都是阿娘手心里的宝,只是当日萨满的批示下来之后,阿娘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海兰珠身上,想要帮她避过这劫难,忽视了你,原本她是想等海兰珠和禾哲戈成婚之后,就安排你的婚事,无论如何也要将你和海兰珠都留在她身边,可是没有想到姑姑那边就出事了。”

阿爹没有办法,额布格去的早,科尔沁的担子就都压在了阿爹身上,他这么做也是想让科尔沁的人民免受战争的苦难。布木布泰,哥哥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阿爹。

布木布泰点头:“理解,只是哥哥,你有没有想过皇太极很早以前就意属姐姐,想必他这次来也是冲着姐姐来的,如果阿爹不能交出姐姐,他也一样不会善罢甘休。”

乌克善:“所以,阿爹和阿娘的意思,是要在姑姑跟皇太极来到科尔沁之前就帮海兰珠和禾哲戈准备婚礼,这样皇太极也不好抢人家的新娘。”

布木布泰没有说话,但却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夜里,草原上风轻云淡,海兰珠和禾哲戈并肩坐在草地上,相视一笑之后,海兰珠将一支玉笛交给了禾哲戈。

“这个送给你,溺以后吹笛子的时候就用它吧。”

禾哲戈温柔的笑笑,“你松了我这么好的礼物,我该送你什么好呢?”

“是啊?”海兰珠揶揄他,“你该送我什么好呢?”

“我把我自己送给你好吗?”禾哲戈说。

海兰珠笑着靠在了他的怀里,禾哲戈说:“我这几天就回去,告诉我阿娘找人上门提亲,你做我的新娘吧!”

“海兰珠!”禾哲戈托起她的脸,正要准备吻她。

“姐姐!”

听到布木布泰的声音,两人赶紧分开,布木布泰愣住,而后后知后觉的捂上眼睛,背过去说:“我不是故意的!”

海兰珠笑笑,站起来走到她跟前,把她的手从脸上放下来,“好啦,说吧什么事儿?”

布木布泰想起正事儿来说道:“姑姑和皇太极姑父来了,叫你过去呢!”

海兰珠点点头,也没多想,回头问禾哲戈:“我要去前面了,你要跟来吗?”

禾哲戈跑过来握着海兰珠的肩,说:“我是客人就不方便去了,我在府里等你。”

“好。”海兰珠拉着布木布泰的手,“我们走吧。”

待两姐妹走后,禾哲戈转身,准备从另一个方向回府,但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男人,他身材魁梧,样貌不凡,左手拇指上带着一个翡翠玉扳指。

禾哲戈见到他并不陌生,甚至有些敌意:“皇太极怎么是你?”

皇太极勾起唇角,不削一笑:“禾哲戈,你好大的胆子连本贝勒的女人都敢抢!”

他和哲哲的队伍分开走,比哲哲早到一步,心心念念的想要见到海兰珠,没有想到却在这里看到她和禾哲戈在一起,而且禾哲戈还贼心犯上的想要吻她。

幸好,布木布泰来了。不然等他出面怕是禾哲戈现在连尸首都没有了。

“你的?”禾哲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早就不记得你了,你凭什么说她是你的?”

禾哲戈言语挑衅,却引得皇太极皱眉,他很早以前就知道那个女人是他心头之好,但是皇太极杀了他父亲,这笔血债,必须要有人能够偿还。所以海兰珠就是个不错的人选,要他亲眼看着他心爱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这比杀了他还痛苦。

禾哲戈走到皇太极面前,与他不过尺寸的距离,他挑眉,唇角勾起一抹邪魅不削的笑:“她现在放在心里的人是我,你只是她的姑父,你刚才站在这里很长时间,应该看到布木布泰提起你的时候她脸上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以为她会跟你走吗,别做梦了皇太极。”

他想将他激怒,当日,若非是父汗挡着不让他上战场,也不至于父兄和哥哥都死于皇太极和他后金的刀下。

如今禾哲戈红了眼,只想着现在就能够和皇太极较量一个你死我活。

皇太极将随身佩戴的刀拔了出来,架在禾哲戈的脖子上,禾哲戈大笑:“皇太极你终于动手了!”

皇太极冷笑:“爷有两件东西不让人,一是江山,一是女人。禾哲戈杀你父兄是让你看明白,你不是拥有江山的命,今日杀你,是让你死的明白,爷的女人你要不起!”

“好,我们比比看!”禾哲戈一个转身,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刀来,这是他用来防身的东西,随身携带。

两人在这边杀红了眼,那边布木布泰走着走着便拉住海兰珠的手停下来。

“怎么了?”海兰珠问她。

“阿姐,你对姑父还有印象吗?”

海兰珠疑惑,“印象吗?大概就是5岁那年看到过皇太极来咱们科尔沁将姑姑娶走,之后他一直在赫图阿拉,我一直在科尔沁,我对他能有什么印象啊?怎么他这次来你见过他了?”

布木布泰摇头:“还没见着,只是看到姑姑在前面和阿爹还有阿娘聊天。”

这回是海兰珠不想去了,月色很好,海兰珠顶喜欢天宽地广的自由感,于是便拉着布木布泰:“大人们说话,一向没有我们插嘴的份儿,我不想去了,你要去吗?”

“可是阿娘让我叫你过去。”布木布泰说。

“我们等他们快要说完的时候再进去吧。去那边坐坐。”

两姐妹坐在草地上相互依偎着看天上的星星,布木布泰开口:“我们科尔沁的星星好亮啊!姐姐你说,我能一辈子都看到这么亮的星星吗?”

“当然可以啊!”

海兰珠不懂得她的心思,布木布泰也只能将心事隐藏,哲哲刚回来就像傅礼和赛桑说明了她的来意,怕傅礼不愿意就当着她的面儿掉眼泪,傅礼就算再不愿意嫁女儿也不好给这个小姑子难堪,现在就在帐子里面哄着,大妃坐在堂上一言不发,但布木布泰却看明白了,她这是在逼阿爹下决心。

如此她变成了这场政治的牺牲品,可怜她连皇太极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就被哲哲拉去当代孕人。

布木布泰握紧了拳头,她至此便恨上了哲哲。

禾哲戈趁皇太极不备,那道挥向了他,但几乎在同一时间,皇太极的道也指向了他的喉咙,两个人谁都不让谁,只要一用力,便可轻易夺去对方的性命。就在禾哲戈准备要了皇太极性命的时候,巴巴鲁突然出现,他手里挟持着一个女人,朝禾哲戈大喊:“禾哲戈,你要是敢动我们家爷一下,她就没命了!”

“木尔亚”禾哲戈转身看到了她。

“表哥,救我!”木尔亚泪流满面,她是禾哲戈母亲的侄女,木尔亚的父亲战死沙场,母亲训了情,禾哲戈的母亲看她可怜就把她养在身边,没想到今日竟被抓了过来。

皇太极一样被这哭喊声引了过去,但却直接蹙了眉:“巴巴鲁,你在做什么,放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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