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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深秋季节。
凌晨五点的深秋,天还未亮,高高的路灯把人影拉的很长,脚下的公路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黄色。
一层薄霜一层凉,秋雨绵绵秋夜长——这样的诗句描写现在的天气,可谓是非常恰当了。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一两个小时呢,凌晨五点,阴雨绵绵,秋霜遍地,人只站一会儿,就冻的直哆嗦。
车逸不可置信地看着张非:“张……张教官?你怎么会……”
张非微笑着给车逸打开车门:“先上车吧,咱们到车里说,不然一会儿你的衣服该被雨淋湿了。”
车逸怔怔地点了点头,上车坐在了副驾驶位。
张非也赶紧上了主驾驶位,就发动了车子。
他并没有像车逸那样拘束,说话的时候,倒像和车逸是熟悉的朋友一样,完全没有了往日的严肃:“你别看现在外面下的是毛毛雨,等你走到长途车站,身上准淋湿了。这天儿,你要是淋湿了,衣服且干不了呢。”
车逸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张非问道:“我听雷总说,你每个周末都回家?”
“是的。”
“我方便问问,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吗?”
“我妈妈过世了,现在家里就只有我和我爸爸。”
“哦~”
对话告一段落,空气再一次陷入安静。
车逸看到张非驾车动作娴熟,而且表情镇静稳重,跟以前的那个印象里的‘张教官’完全不同。
于是忍不住问道:“张教官,你今天怎么会来学校呢?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不是来找你,我是来送你回家的。”张非微笑着说。
“接我回家?”车逸疑惑。
“嗯,雷总从凌晨四点就在你们校门口等你了,本来他想和你一起回……”张非话说一半儿,就急忙转移了话题,“今天不是下雨吗?雷……我……我怕你淋雨之后会感冒,就来送你一程。”
“……”
车逸一听到雷炎的名字,就很不舒服,但张非现在的处境却是他最关心的,他比谁都希望张非能有个好的前途:“你为什么叫雷炎雷总啊?你是他的员工?”
“我现在是雷总公司的护船队长了。”张非说到职业的时候,双眼亮晶晶的,表情尽是骄傲,“雷总说,日后准许我自己选择队员。”
“护船队长?”
“嗯,就跟……”张非想了一下,“就跟古代那些押货的牙差,或者往高级点儿说,镖局?知道吧?就跟镖局一样,专门押运货物的,我以后会跟船送货,算是个小小的总镖头吧。”
“呵呵。”车逸看得出来,张非虽然话说的很谦虚,但他的表情是真的很幸福。
张非一说到镖头这份工作,就滔滔不绝,完全停不下来:“雷总说,我这工作,不用听命于其他任何人,只直接听他的就行。
我这镖头在海上是一把手,在公司里也不低于除了雷总以外的任何人。我在队伍的时候,就经常自我训练特种作战的。雷总还说,他过些时间,会让赵亮再教我些格斗技巧。
我一开始看到赵亮的时候,还以为他不过是个司机,但后来才知道,他厉害着呢,只是不喜欢显摆……”
车逸安静地听着张非的絮叨,也同时跟着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
张非说到最后,突然抽出一只手,微笑着拍了拍车逸的肩头:“我能有这样的人生际遇,都是你的功劳啊。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报答雷总和你的。”
车逸愣住了,不明白张非话中的意思,难道张非说的是因为他而被开除了的事吗?
想到这里,他急忙道歉:“张教官,其实我刚刚一见到你的时候,就想向你道歉的。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被学校和队伍开除的。真的非常抱歉。”
“哈啊?”张非大大咧咧的笑道,“你说什么呢?我被开除,那是因为……因为我喜欢黄立夫嘛,队伍上被开除也只是因为队友因为我是g.a.y排挤我,队里怕影响不好,才开除我的。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还是因为我先换队,后又受伤,大家才会趁机……”
“哎呀,真的不是,你想说训练你们狠了,所以大家才投诉我是吗?我告诉你,我们队伍上的大队长训练比我还狠呢,他都没被投诉,所以你就不要再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了,我也从来都没有怪过你,真的。不过呢。”
今天的张非像个孩子,许是壮志得酬的缘故,他今天看起来,竟有点儿活泼,“我要感谢你这份抱歉,就是因为你这份抱歉,我才能被雷总从老家叫回来,也才能当上镖头……”
从张非的话里,车逸明白了一切。
原来,雷炎是怕他心里为张非难受,才把张非叫回A城的。
并且张非身手敏捷,处事严谨,一丝不苟,这样的性格,在职场很不讨人喜欢,也混不了,可在海上,却能发挥到极致。
这样,张非也高兴,他也就不用再每天都活在愧疚里了。
车逸不知道雷炎为什么要帮他做这些,确切地说,他不知道雷炎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但他也不太在乎,今天早上他对雷炎那么恶劣,他相信,雷炎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到了阳关小区之后,张非把车逸直接送到了家。
车逸要留他吃饭,可他却急急地朝外走:“不行的,我要去车站接黄立夫,那小子追到我老家去了,才从我家乡回来。”
车逸咽了口唾沫:“黄……黄教官?”他是真的想不到张非竟然这么毫不避讳。
“是啊,就是你当时换队之后所在的那个队伍的教官。”张非以为车逸不知道黄立夫,就进一步解释道,“他是我的爱人。”
“……”
车逸愣住了。
“他是我的爱人”,这几个字好简单,却也让他好感动。
原来g.a.y也可以有这么坦率的爱情,原来这样的异样恋爱并不是非要不容于世的。
“那家伙,我当初被开除的时候,他就死活要跟我一起走,我不让他离开队伍吧,他刚答应完,我这边刚上火车,他那边回去就办了转业。跟个笨蛋似的,也不知道给我打个长途电话。”
张非絮絮叨叨的下了五楼。
车逸也跟着送到了门口。
张非不停地看表,很是着急,生怕错过火车到站时间。
他上车之后,降下玻璃,对车逸说道:“车逸,那我就走了啊,你放心,我下午四点准时回来接你。”
车逸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回校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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