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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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走过一圈之后,聂修谨再次倒在床上,养殖真不是人干的，累死人了。

这会儿，他很想跟在老丈人身边讨好。但是他实在起不来。所以他听见那张床上的人起来,下地的声音，真怕老丈人再叫他起床,他真的没那个力气了。

这次黄根兴倒是没有叫他,聂修谨闭上眼睛继续睡,刚刚想要睡着，却又被一泡尿给憋急了，刚刚给释放了。嘴巴又有点渴了，打算去厨房间找口水喝。

天还没完全亮,厨房间里透出灯光来，听朱红英在那里说：“粥锅开了，帮我把上面蒸的金瓜拿过来。你也真是的,人家小聂第一次上门，你就这样对他。要是他跟你女儿只是朋友关系,你这样折腾人家,好吗？要真是跟你女儿谈朋友，以后是自家女婿,哪有你这样待女婿的？我爸当年是这么待你的？当年家家户户粮食紧，只要你上门，我奶奶家里找不出吃的，给你煮两个鸡蛋,塞在你手里，你都忘记了？”

“那是后来，刚开始，你爸爸跟我昨天可差不多。当时，我家穷，你家日子比我家好过。你爸妈舍不得把花儿一样的你嫁给我。农忙，我连着三天在你家里挑稻谷，你家的稻谷一大半都是我挑回家的。我回家还被我妈给骂了，说我以后肯定什么都听你的。可那一次之后，你爸妈不是同意了咱俩的来往？”

“还说呢！你那个狗皮膏药是甩也甩不掉！”

“我不是说让你不要去问聆聆吗？问了她也未必跟你说真话，或者说她自己都没想明白。那我就试给你看啊？小伙子是普通朋友，还是在追咱们姑娘，一上船就知道了。要是普通朋友，哪会这么殷勤？要是普通朋友，我就让他撑着船玩玩了，哪里会叫他做这个做那个？”

“人家就是想追聆聆，你也不能折腾人家。”

“哈哈，你啊！就是心太软，我们聆聆看着能干，也是随了你！他虽然学历不高，可是整个人那种派头，不像咱们常见的水产老板。一定是常年指挥别人的，可这么一个人愿意跟我下塘子去，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态度好，有耐心。证明这个人脾气其实不错的，而且确实对你女儿也诚心在追求，要不说话听音，我也就听出来了啊？再说了一天下来，小伙子家庭情况，他本人的情况我都给你摸清了，这也是人家存心给咱们摸清了，家庭的问题说了不少，做的生意说的不多。才几岁，就白手起家有了这个家当？人家要哄咱们，说辞肯定会改改。这么一来，我看下来，孩子倒是蛮不错的。”

“我不贪人家多有钱，人家好才是好。你妈那个脾气，虽然你一直帮着我，可我的名声也被她给坏了不少。说我没良心，说我不会为你着想。那些话，你还记得吗？他那个家是那样的，我不喜欢。”

“可人小伙子心里明白。这种一开始就知道，复杂家庭的事好办！再说了，人家是继父，以后总不会住一起吧？小夫妻俩住开些，也没什么！我倒是担心一件事情。”

“担心什么？”

“小伙子的学历，才中专。”

“中专是低了点，不过你想想他们家的家庭情况，也就知道他为什么不读书了。聆聆如果自己不介意，我们是不是不要管太多啊？”

“聆聆只是注意两个人之间的差距，没想到以后下一代的问题。”

“什么问题？”

“隔壁的黄杰找了个外地老婆。黄杰初中毕业，她老婆是那种家里弟弟要上学所以不让她读书的那种，就这样还读了高中呢！好了，生出来个孩子，跟黄杰一样，读书一点都不好。黄杰老婆天天打孩子，婆婆听不过去么，跟儿媳妇吵。一家子就为了这么点事情，成天吵架。你想想，万一以后你外孙，随了他爸，读不出书，聆聆肯定受不了，要管。那多累啊？自己读书没有下过第一，孩子连前十都考不进……”

听着老丈人说的这番话，聂修谨不渴了，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被嫌弃了，老丈人嫌弃他的智商了。他对自己的智商有信心，可是跟黄聆比？

“没关系，其实两个人都读书都好，生出来也未必读书很好，现在这样，万一孩子读书读不好，聆聆可以全怪他的呀！”

聂修谨听到这里，丈母娘的脑回路？一幕出现在他眼前，黄聆在教白白嫩嫩的宝贝读书，戳着孩子的脑袋：“你怎么跟你爸一样，是个猪脑子啊！”

然后白白胖胖的娃娃跑到他身边：“爸爸，爸爸！妈妈说我们俩是猪脑子！”太可怕了！

“你出去的时候声音轻点，小聂不像你，做惯了的，难得干一天，估计要缓两天才行。让他多睡会儿！”朱红英的声音响起。

“知道了，你女儿看起来都未必认下他这个男朋友，要你现在就宝贝地不行！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不是我女婿，也是人家爹妈养的儿子，跟你女儿岁数差不多，叫你一声叔叔，叫我一声阿姨，你不能把自己当成个长辈？”

聂修谨退回了房间里，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他一直弄不懂上辈子，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怎么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问题出在哪里，除了用鬼迷心窍来形容他对彭紫菱的迷恋，真的没有其他可以解释，他怎么会看上那么一个女人，那根本不符合他的胃口。

上辈子，他常常对黄聆有想法，只是只要一有想法，他内心里就会升腾起对彭紫菱的负罪感，深感对不起她。他对黄聆的情意就被收了起来。直到他强行改了遗嘱，倒是一切平静了起来，他愿意想着黄聆，就想着黄聆，不用再有那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了。

想着想着聂修谨睡着了。

黄聆在家里把姐弟俩的衣服给洗了，十三点的云娣婶子还过来问她：“聆聆啊！你什么时候过去啊？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浦家借了车子来接，先去市区接新娘子，你的同学都在市区汇合吧？”

“不着急，我跟我同学约好了，下午过去。”毛病吗？相亲看了一眼，就没完没了了。

洗完衣服，拍了拍躺在床上，被子不在身上，掀开了肚皮，流着口水的黄鸣的脸：“起来了，过去吃早饭，吃完早饭可以继续加油努力了！”

黄鸣睁开眼，揉了揉：“哦！马上起来！”

爬起来就要往下走，被黄聆拍了一下脑袋：“把被子拉好呀！”

黄鸣在那里嘟囔：“这么凶，居然还有人能看上你！”

黄聆过去拧着他的耳朵：“说什么呢？你姐长得这么花容月貌，沉鱼落雁，聪明可爱，喜欢我的人多得是。”

“哎哎哎！知道了，知道了！”黄鸣求饶，黄聆刚刚放开，穿着的拖鞋的黄鸣，蹿了出去，在那里叫：“总归有瞎眼的会喜欢的。”

黄聆抄起鸡毛掸子，追了下去。

到蟹塘上，黄聆看爸妈在捞蟹，站在岸边：“爸，聂修谨呢？”

“还在睡呢！你们轻点，别把人吵醒了！”朱红英在船上回。

在屋子里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的聂修谨听见声音，翻身起床。

黄鸣跟在黄聆身后：“你这么早叫我起来干嘛，你看看你那个谁，还在睡觉！”

“人家昨天帮着爸干了一天的活儿，睡一会儿不很正常。”黄聆走到门口。

“那倒也是，你没听相声里说的吗？”黄鸣学着相声演员的样子。

“你家儿子呢？”

“儿子是替别人家养的，给他丈母娘家去储存大白菜去了！”

“那你家的大白菜呢？”

“还能有谁啊？当然是我家女婿来搬喽。”

学完，他还在那里说：“等我找了女朋友，第一次去女朋友家，肯定比他勤快！不过以后给爸妈干力气活儿，都交给他了啊！”

黄聆想起某个小鬼头，这个时候可是已经谈了恋爱，恋爱对象还是他的同学，记得他考财大，也是因为自家女朋友要考财务，她伸手：“什么时候把弟媳妇给我领过来看看？那个叫什么芸的？”

被黄聆识破了秘密，黄鸣捂住她的嘴：“别瞎说！我们是学习互助小组。”

“对，学习互助小组！”黄聆错开了话题。

聂修谨拿了黄聆昨晚给他准备的牙刷，走出来：“早！”

黄鸣在那里哼哼：“不早了，我姐已经骂我是猪了！”

聂修谨自己都不好意思，过来拍老丈人马屁，睡到日上三竿，又被小舅子一语道破。

“快进去！”黄聆推了一下自家的弟弟。

黄鸣进去一看：“哇，爸妈偏心偏成这样就过分了吧？”

桌上除了日常的那些咸鸭蛋，还有油条大饼和肉包子。一盘金灿灿的凉拌金瓜丝，一盘本地糯米糕。平时儿女不在家，她爸妈一日三餐很简单，早上烧一大碗红烧茄子，可以从早吃到晚。黄鸣回来，加上一个红烧肉。黄聆回家，加上虾蟹。这种油条大饼，肉包子，八百年都想不到要去买的。

“吃你的早饭，芸芸来了，我让妈再添点儿。”

“姐！”黄鸣恼羞成怒。

黄聆去盛了三碗粥出来，黄鸣嘴里叼着包子，过来端粥。聂修谨进来吃早饭，看见桌上的东西，也是一愣。上辈子他没少听黄聆抱怨她爸妈节约，平时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有点好东西全部留给儿女。明明儿女都出息了，他们还是不肯享福。

吃过早饭，聂修谨还想去帮忙，黄根兴在那里说：“工具间里有钓鱼竿，你去钓鱼吧！”

“不了，叔！挺好的，我给您搭把手。”

他非要跟在黄根兴身后干活，黄根兴就随他了，反正大小伙子，有的是力气。

下午黄聆仔细地化了妆，头发用卷发棒，卷成了大波浪，换上了那条大方领的小清新裙。聂修谨开着车打算送她去办婚礼的饭店，看见她从家里出来，不禁愣了一下。这个模样像极了前世，她作为女伴陪着自己出席商场酒会的样子，优雅大方，美艳不可方物。

她拉开了副驾驶，坐了上来，黄聆指挥着方向。

聂修谨时不时地侧头看黄聆，进入城区，遇到红灯，他刚要侧过头来，黄聆用手推着他的脸颊：“专心开车！”

她温热的手心贴着他的脸颊，那一刻心慌地一匹，挂挡的手，上来抓她的手。

黄聆叫：“绿灯了！”

手脚不协调，车子熄火，老司机车子都能熄火，再打火，被后面的公交车给按了喇叭。

“注意点，好不好？”黄聆警告他。

到了饭店门口，黄聆推开门打算下去，被他问：“大概几点来接你？”

“我给你打电话，反正你在蟹塘上吗？”

“对！”

黄聆下车，这是岛上最大的一家饭店，在绝大多数人家摆宴席还是放在家里的农家宴的时代，能够摆在饭店里，那绝对是很阔气了。

门口，黄聆认识浦立辉的妈，相亲的时候见过一面：“恭喜啊！”

“谢谢！”冷淡的礼仪。这一家几口，对她都有意见，偏偏还要叫她过来喝喜酒，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黄聆摇曳生姿地走了进去，就是在前世的商界的酒会上，她站在聂修谨身侧，比那些商界大佬带出来娱乐圈的明星都丝毫不输气场，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小县城的婚礼上。

穿着西装，戴着胸花的新郎官走过来，黄聆站定：“恭喜恭喜！祝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不离不弃。”

浦立辉被眼前光彩照人的黄聆给惊得愣了一下，第一眼见黄聆，他就挪不开眼，太漂亮了，符合他对未来妻子的所有想象。没想到自己这么好的条件，都会被拒绝，真的不甘心，很不甘心。

“谢谢！你同学在那边！”他指了指方向。

黄聆看见自己的同学，跟她们挥手，她往同学那里过去。

黄聆明明没有像是罗佳佳那样，眼影腮红涂了一堆，可就是整个人看上去特别的亮眼，为什么她会这么漂亮？如果今天的新娘是她，自己该多有面子？

同学们是浦立辉家里放了大巴车去市区接过来的，毕竟浦立辉和罗佳佳还有好多CW的同事，以及浦立辉的同学。

“哇，黄聆！说真的，我们学校怎么会没有选你做校花，你这也太漂亮了吧？”

罗佳佳换了衣服出来，听见的就是这个话，黄聆看着罗佳佳，标准的这个时代新娘的妆容，九十年代的妆容，有了港台明星做参考，总体不差，就是有点用力过猛。也是因为罗佳佳肚子里有了孩子，整个人的气色不是很好的，所以要提气色，腮红略有些深。跟黄聆吹弹可破的粉嫩肌肤当然没有办法比。

当然黄聆也没有办法跟她比的地方，手上几个戒指，两只手上各有一个金手镯，脖子里一根少说超过一两的黄金项链。这一身的富贵，羡煞旁人啊！有了富贵，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罗佳佳，新婚快乐！祝相爱年年岁岁，相知岁岁年年。”她给这对新人的这些话可算是诚心实意了吧？

罗佳佳本来是想让黄聆来看她结婚的排场的，现在看了眼前的黄聆，一张脸无可挑剔，一条白底花色的裙子，身姿窈窕，小蛮腰盈盈一握。

看着边上时不时看过来的眼光，一个个注视着这里，本来她可以认为是大家看新娘子，现在她怀疑都是在看黄聆了。

“谢谢！”

黄聆觉得好无趣，一个两个都是这种语气，那邀请她做什么？冯莉莉过来勾住黄聆：“我们一起坐。”黄聆一看七个女生才来了五个，自己寝室另外两个没来。

冯莉莉在她耳边说：“要不是她说的那些什么要看你怎么妒忌的话，我也不高兴，这么远来浪费两天。”

她们才五个姑娘，罗佳佳也没有叫什么男生，所以浦立辉的几位男同学就坐了过来。这个时候的婚礼，还没有流行那种仪式，不过看起来浦立辉和罗佳佳要摆谱，所以还是请了两位新人单位的领导上去讲了两句话，算是证婚词。桌上罗佳佳的小跟班葛玉娟在那里用艳羡的语气说：“罗佳佳的老公家里不是一般的有钱，他们在江城给罗佳佳夫妻俩买了一套八十平米的房子。每个房间都装了空调。我去看过的，罗佳佳妈妈给她准备的嫁妆也都很好，电器全是进口牌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