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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众人纷纷抬眼看去,一时间怔在当场,长老迟疑地看着突然出现在擂台上的青年,他觉得这人有几?分面熟,但是又说不清哪里熟悉。

对方身上有极为强大的灵力,长老心头一紧,谨慎道:“你是何人?”

台下,方观是一把握住秋子清的胳膊,双目圆瞪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那云鹤不是,他是不是,难道……”

秋子清也有几?分怔忡,无法将擂台上的青年与记忆中的人联系到一起,身形气势差了十万八千里,台上之?人肩背挺拔,眉宇间隐约透出一股桀骜之?气。

所以,只是减个肥,能改变这么多吗?

只见那青年长/枪在手,贴身穿的是织云锦的素雪里衣,外?套薄金软甲,白玉冠,长发高束,浑然天成,说不出的贵气逼人。

他轻蔑地瞥了段十令一眼,对着长老,朗声道:“我乃沧云穹庐鹤三翁的弟子鹿云舒,要挑战段十令。”

鹤三翁的弟子,鹤三翁什么时候收过弟子?

那长老正准备开口,忽然想起什么,语气惊诧,不敢置信地看着鹿云舒:“你是十年前那个单灵根?”

段十令无法再?保持一贯的笑意,一张脸绷得紧紧的,死死凝视着面前之?人,鹿云舒,他不是灵根检测有误离开了吗,怎么可能会回?来!

当年他参与过沧云穹庐的事务,是百里呦与石明所说,说鹿云舒的灵根检测有误,根本不配拜入沧云穹庐。他当时还曾讲过情,但百里呦坚持要将鹿云舒送走,好歹有几?天的师徒情分,他还特意请曲有顾帮忙,将鹿云舒送回?淮州城。

鹿云舒怎么可能会回?来!并且还一副修为大成的模样!

就在此时,停在半空中的云鹤慢慢落在擂台之上,曲有顾抱着剑从云鹤上跳下来,他落地后向伸出手,将一人从云鹤上牵了下来。

九方渊扬了扬眉,饶有兴致地看着曲有顾与他身旁之?人,他记忆力不错,过目不忘,一瞬间就认出了那人是苏长龄。

一别十年,曲有顾与苏长龄变化并不大,只有他心心念念的小池鱼,仿佛变了个人,越来越像曾经的模样,方才拿着长/枪从天而降,几?乎与他记忆中的小殿下别无二致。

曲有顾仍然是那副冷淡的模样,他看也没看段十令,对匆匆赶到擂台上的长老们微微颔首:“在下三槎剑峰曲有顾,十年前受沧云穹庐二长老之?托,代为照看贵派弟子鹿云舒,如今十年之期已到,曲某特来兑现承诺。”

段十令目眦尽裂,与长老们一同看向百里呦,叶玲玲站在百里呦身后,悄悄打量着鹿云舒,握紧了手中的剑。

与台上一众长老们不同,台下众弟子大多倒吸一口凉气,“曲有顾”这个名字,近几?年已响彻仙山,三槎剑峰的天才剑修,被称为“剑道第一人”,他们自然有所耳闻。

可鹿云舒又是谁?

唯有方观是等十年前参加择徒大典的人知道这个名字,知道当时天灵钟被敲响,沧云穹庐出了两个百年难得一遇的修炼奇才,其中一个就是鹿云舒。只是十年风平浪静,当初的两人早已籍籍无名,他们未曾想过,鹿云舒会突然出现在今日内门弟子选拔的擂台上。

百里呦稳了稳心神,从将鹿云舒送走之日起,她就对今日可能发生的一切有所准备,虽然鹿云舒的变化令她震惊不已,但尚在她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

她冲曲有顾点点头,游刃有余地解释起来:“当年泰和重伤,我怕贼人偷袭沧云穹庐,为保护我宗门两个百年难得一遇的修炼奇才,我联合石明长老做了一场戏,将鹿云舒送到三槎剑峰。”

方观是心中激荡,再?也忍不住了,高声问道:“鹿云舒被送到三槎剑峰,那九方渊呢,他真?的一直在闭关吗?”

百里呦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得一声巨响,鹿云舒长/枪一出,直接击碎了擂台一旁的栏杆,他看向长老们,语气凶戾:“九方渊是在闭关?还是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他说这话时一直盯着段十令,身上爆发出一阵凌厉的气势,像是要一枪将人捅个对穿。

秋子清这次没有阻止方观是,听到鹿云舒刚才说的话,他想起了十年前黏在一起的两个孩子,十年光阴流转,很多人很多事都变了,但鹿云舒与九方渊对于彼此,似乎还像以前一样,让人……好生羡慕。

他悄悄侧目,用余光打量着身旁情绪激动的方观是,暗暗叹了口气。

台下议论纷纷,已经开始询问鹿云舒与九方渊是什么人了,还有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修炼奇才会一直查无姓名。

百里呦拧紧了眉头,极力掩饰着不悦,解释道:“十年前将你送走之后,九方渊就一直在闭关,他在问安峰,绝对不会出事。”

鹿云舒神色古怪,苏长龄心道不妙,连忙上前一步,提醒道:“少爷,别忘了你今日来此的目的。”

“是。”鹿云舒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威严冷肃的模样,“我是沧云穹庐的弟子,可以参加内门弟子选拔吧,我要挑战段十令。”

长老们面面相觑,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像是想参加内门弟子选拔的,这架势这语气,与其说是挑战,不如说是想和段十令以命相搏。

九方渊的目光和从前一样,一直停留在鹿云舒身上,他最?喜欢看小殿下穿一身金色,那股尊贵劲儿每每都能让他心动不已。

太久了,他有太久没见到这样的鹿云舒了,所幸,等待是值得的。

九方渊心情好,三更也会受到影响,它语气欢快道:“主人,现在要怎么办,还要出手吗,殿下好像要替你教训段十令。”

“你觉得呢?”九方渊问道。

三更心神一转,语气颇为讨好:“我听话本子里讲,心中有情之?人,会关心爱戴其倾慕之?人,殿下关心主人,想替主人出头,主人与其拒绝这份倾慕关怀,不如放手任殿下去做,就算出了意外,也有您兜着。”

这话搔到了九方渊心痒的地方,说心里话,他很享受鹿云舒为他做一些出格的事,倒不是他做不到,只是一想到鹿云舒会做这些事只有一个初衷,而这个初衷是他,他就控制不住心里的激动。

九方渊低低地笑了声:“那就让他去做,他想要的,我都会给他。”

如果鹿云舒愿意保护他,他不介意装得可怜一些。

三更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庆幸自己是一把大宝剑,如果是冰冰那种长毛的东西,恐怕鸡皮疙瘩和毛就掉了一地了。

不过说起来,冰冰那蠢货去哪里了,殿下都来了,它怎么还没有消息?

其实百里呦的说辞存在不少问题,但长老们很快就想开了,这他娘的是单灵根啊,不要白不要,何况鹿云舒看起来还挺厉害,年纪轻轻,修为能达到这种境界,好好培养,日后定然有所发展,不必说仙山修者?,日后就算是对上被誉为“剑道第一人”的曲有顾,或也有一较之?力。

一长老沉声道:“既然是沧云穹庐的弟子,自然可以参加内门弟子选拔,不过擂台赛的话,刚才已经结束了。”

长老们个个都是人精,哪里能看不出来鹿云舒对段十令的敌意,单灵根不能放弃,段十令也如此,都是沧云穹庐的优秀弟子,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才是最重要的,窝里横,斗得个两败俱伤,根本没有必要。

苏长龄暗骂一声老狐狸,笑着道:“方才头名可还没宣布,怎能算作结束?”

长老斟酌道:“守擂人的比试之?前就结束了,结果已经出来了,台下弟子都看到了,不好出尔反尔。”

苏长龄还欲再与他争辩,被鹿云舒拦住了,他极轻地嗤了声:“那我便将这头名让给段十令。”

如此嚣张的语气,令段十令脸色一黑,台下若干弟子顿时炸开了锅。

“让?他配吗?”

“以为在三槎剑峰待了一段时间,就能胜过段师兄吗,莫不是太天真了?”

“段师兄是沧云穹庐的第一人,这人好大的口气,你看看他那一脸嘚瑟的样子,真?是好不要脸!”

“按我说,段师兄就该好好教训教训他。”

“没错,哪里用得着他让,段师兄,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

段十令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对着鹿云舒露出个自以为很和善的笑:“云舒,你我是师徒,当初不知你为何离开沧云穹庐,但为师我一直记挂着你,在你之?后也从未收徒,你今日这般言语,多次直呼我大名,可是不——”

“不守规矩?你是想说这个吗?”鹿云舒打断他的话,“段十令,当初我是以你徒弟之?名拜入沧云穹庐的,但咱们可没有举行过拜师仪式,你也未教过我一星半点儿,后来择徒大典,鹤三翁收我为徒,你也没有异议,这难道不是默认解除我们之间无名无实的师徒关系了吗?”

段十令阴着脸没作声。

鹿云舒慢条斯理地晃了晃手上的护腕,道:“我有师尊,这是他送我的拜师礼,你如今上赶着要收我为徒弟,委实有点不要脸了。”

段十令:“……”

一众长老和弟子:“……”

虽然听起来是挺不要脸的,但直接说出来是不是有些过分?

九方渊眼底笑意浓厚,轻声附和:“确实挺不要脸的。”

三更暗自腹诽,脑子里冒出一堆听戏时记住的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什么锅配什么盖,夫唱夫随……

台下有人问道:“所以究竟是不是师徒?”

鹿云舒面无表情,不答反问:“你师尊收你的时候有见面礼吗?你们举行拜师仪式了吗?他教过你任何东西吗?你若想认这种师尊,那是你的事,别以为所有人的智商都和你是一个水平。”

那人不说话了,就连段十令都觉得自己之?前那句“为师”过于牵强,令他脸上讪讪的。

鹿云舒摩挲着手中的长/枪,语气冷嗖嗖的:“强行摁头收徒,莫不是欺我师尊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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