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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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南城中心，华灯初上，古城的味道更加浓郁。暖黄色的街灯罩着灰青色的屋檐，偶尔有几家还挂着红色的纸灯笼。金色的小灯缠在行道树上，偶有一两棵夹在老房中间的木兰树散发着幽香。

U.ME离吃饭的地方不远，梁子伯没有开车，两个人溜达着过去。

两人并肩地走着，一时间无话可说。

所幸不过是六七分钟的路程，沉默没有持续太久。走进那家新盖的仿古建筑式的商业楼，两人在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那个黑底金色花纹的电梯门。

梁子伯从钱夹中拿出那张黑金卡片，在右手旁的银色圆柱上刷了一下。

电梯门缓缓打开，他伸出右手挡住门不让它关闭：“你马上就要高考了，喝一杯就回家吧。”

徐可意低头看着手机，右脚跨入电梯：“好。”

周一的晚上，虽然放眼望去，U.ME里的人挺多，但大多都是来这儿谈生意的，也有不少来这儿厮混的。

蓝色的灯光闪烁得有些晃眼，她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只觉得这音响大得吵耳朵。

领班找了个卡座带着他们坐下，见二位是熟客，也就直接问了句：“老规矩？”

窝在黑色的皮质沙发里，梁子伯扯松了些领带，慵懒地地哼了个音出来：“嗯。”

从来没有去过酒吧的徐可意见状，也学着他的样子，脸上装出一种冷淡：“老规矩。”

还没喝上东西，就不断地有人来和梁子伯打招呼。

梁家是目前南城最具权势的家族，对于其他人而言，只要遇到，便必定会上去寒暄。

梁子伯本就已经疲惫不堪，保持着大家族应有的风度应付了一两个人之后，连话都懒得接，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

他一只手搭在沙发的靠背上，手掌离徐可意只有不到半掌的距离。

侍者将饮品摆上桌，徐可意扫了一眼，拿起颜色鲜艳的那杯，抿了一口。眼睛不停地转动，正努力地寻找着一个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的女孩的身影。

这是林芝来U.ME兼职当调酒学徒的第一天，也正因为她的穿着朴素，才让梁子伯多看了两眼，主动礼貌地提醒她不要来这种地方。

也许是时间还早，徐可意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有些失望。

“想回去了？”见她兴致不高，梁子伯揉了揉眉心，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原本是想和她好好谈谈高考的事情，等她高考之后再表达自己的心意。可他今天真是有些累了，那些所谓委婉的鼓励的话语，他是一个字都说不出，也懒得想。

徐可意没有说话，把手中的杯子轻轻放在桌上。

林芝在这里打工，也应该不只是一天两天的事。已经很久没有起得那么早了，她也已经有了些困意。

权衡了一下，她站起身，顺手拿起自己的手包：“走吧，没什么意思。”

抬眼的那一刻，她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人群中穿梭而过。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徐可意追了出去：“我去趟卫生间，你在这里等我。”

她想成为林芝和梁子伯之间的介绍人，就要先拿到林芝的联系方式，和她成为朋友。

林芝刚下了晚课，正背着包拼命往员工通道冲。

徐可意拨开层层人群，眼睛紧盯着那个小点。她眼睁睁地看着林芝推开那标有“勿进”的大门，却在自己推开那扇门后，盯着那长长的没有一人的走廊，愣住了。

悠长的走廊里只有几盏昏黄的壁灯，两旁的墙被改装成了可上锁的玻璃橱窗，橱窗里摆满了瓷器和各式各样的酒瓶。

像是U.ME老板的私人储藏室。

她站在门口踟躇了一下，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走廊两边有好几扇门，门上没有任何的标志，徐可意大致地看了六七间，没有一点头绪。正准备回到门口等林芝，却眼尖地瞥见了更深处的走廊橱窗里，有一个黄色的物体。

……皮卡丘？

徐可意眯了眯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顺着光源向那胖乎乎的物体走过去。

伫立在满橱窗的正版手办面前，徐可意恍然间以为自己来到了天堂。满满的，都是她作为死宅时的回忆。

突然，一声门响把她拉回现实。

被吓了一跳的徐可意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后背狠狠地撞上了一个硬硬的物体。

“嘶——”男人狠狠地拧起了眉头，语气里满是不善。

徐可意连忙转身，只见面前的男人拿着一个只剩不到一半黑色的液体的玻璃杯，剩下的那一半悉数洒在了他的白色运动衫上。

“对不起，对不起。”徐可意有些慌，两只手摸遍了自己的身上的口袋，却没摸到一张餐巾纸。

眼看着男人的脸愈发地阴郁，她悄悄地吞了吞口水：“我去外面给您拿一些餐巾纸擦擦？”

手上残余可乐的黏腻感刺激着男人的神经，他冷着脸，换了另一只手拿着杯子，另一只手在空中幅度微小地甩了甩，声音低沉：“不用了。”

“要不然这样，我赔偿你吧，”她打开手包的同时，听到了另一声开门的声音。

循着声音望去，离她刚刚进来的那扇门最近的屋子走里出来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

林芝换了一身侍者的服装，长长的棕色卷发被扎成了马尾，干净利落。

她把门仔细地关好，停在屋子门口，掏出手机似乎是回了一个消息。

徐可意紧盯着林芝的背影，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加快。

她随意地从手包里捻出一沓红色纸钞，手往前一伸，视线依旧没有动：“这钱你先拿着，实在对不起。”

眼看着林芝收起了手机，自己面前的人却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