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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阴影而来,我等你至死不渝——

景肆捏着那个荷包坐在原地又愣了很久,他性格开朗爱闹腾,又惯于包容,所以身边总是不缺玩伴,当然,这其中不可能包括景晚山那只母夜叉。

年龄越大,姐弟俩的关系就越差,有时吵到真的大动干戈了,景晚山的弓与剑从来不长眼睛,真能把景肆捅出血窟窿,又仗着父母偏疼,她从未有过半点悔改之心,反而变本加厉。

若说这位姐姐唯一还算是姐姐的地方,就是捅弟弟的时候不往死里捅。

若是父亲帮战后受损的景肆处理伤口,定会说“男子汉,有点小伤也没什么”,边说边狠狠地把草药按在景肆的伤口上,景肆满嘴脏话,不敢喊一声疼,更不敢掉一滴泪。

景肆长大后一直向景象行嚷嚷着要学武,原因不过是和景晚山打架的时候御不了蛊——全被他妈妈笑眯眯得压住了。用景肆的话来说,就是“势利眼儿,是人或虫都一个熊样!各个只知道攀龙附凤,从来不肯干一星半点的正义之事,连出个头的都没有!”

段娖一听,不得了啊不得了,这还变着法子骂开老娘了?!不治还得了?边笑边拧了景肆的左耳道:“好男不跟女斗,你待旁人的胸怀分来一半儿待你姐姐,你也不至于浑身没几块好肉啦。”

回头又冲景象行道,“象行呀,方才晚山的剑势似有不妥,你再给指点一下,下次不要捅偏了。”

每每这时,景肆照镜子,越照越憋屈:“妈的,两只耳朵都不一样大了!”

好一个重女轻男的三口之家。

隔壁老伯白日迟,家有一犬一孙女,孙女名唤白苕,生性胆怯因而话少,而这位白老伯呢有是出了名的快舌头。景肆便常借陪白老伯唠唠家常的由头跑到白家“撸狗”,顺便连带着诉苦,装的那叫一个悲惨苦楚。

常常是白苕端坐在一旁扒饭,看着白日迟安慰嗷嗷的景肆,景肆安慰着被强抱的狗。

闲来没事,景肆和同龄人在村落里打闹的时候也会抱怨:“我同你们讲,我们家啊,别随便去,三只老虎坐镇呐!公老虎、母老虎,还有一只笑面虎,真是苦煞我也……”边抱怨边掰去孩童手中木棍锋利的尖端,包上破布条递了回去。

有时养蛊的时候也同蛊虫讲话:“好哥们、大兄弟,我好吃好喝得招待你们,你们请千万认准老字号,莫听他人召!下次有难,千万帮我,别被哪个笑面虎蛊了去……天灵灵、地灵灵……”一副生怕自己没法倾诉而抑郁的样子。

想到这儿,景肆拼命地摇了摇脑袋:“奇了怪了,想着想着怎么就跑题了。想什么来着?啊,交朋友。”

说到底,与他腻在一起的那些人还是玩伴而已,总归算不上是朋友。景肆他打小玩伴众多,前簇后拥地活像个西楚霸王,但那些玩伴的性格那叫一个乱七八糟,什么妖魔鬼怪都有一般得杂乱无章。

景肆其人天生没什么安全感,更不喜欢真把心放在一个外人身上,这些玩伴大抵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孤单罢了。不过他的玩伴千奇百怪,但还是没有一个不是季人的呢。

景肆颠了颠手里的钱袋,歪头想了想那人的穿着长相,还是决定明天去沅桥散散步。

湘水隔开湘东和湘西,近乎阻碍了所有季种人与寻常人的联系。

数十年前一位季人厚着脸皮带人建成了沅桥,虽遭了无数白眼和数记殴打,但好在桥还是留住了。

“破桥而已,建就建了,凡敢俞矩,打死便是。”国师爷如此替当时的陛下下了召。

第二日,戌时刚过,景肆便开始收拾:打来桶水开始沐浴,从头至尾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又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衣裳。

景晚山以为倒了什么,循声赶来。看到扎在衣柜的景肆,讥笑道:“有什么好找的,统共就那么几件衣服。”

景肆剜了她一眼:“你也好意思说,我钱不知道给哪条狗吃了!”

“你!连狗都不如的东西!什么玩意儿!”

景肆将手里短衫“啪”地一扔,抻直了脖子冲房外喊:“阿爹阿娘,把她轰走!立刻、马上!”旋即又转头收拾,暗骂道“妈的,跟个苍蝇一样嗡嗡得人头大,烦死了。”景晚山正待发作,却被母亲一把拉出去。

“你这是干嘛去,私会?”景象行放下手中零件,盯着景肆一身整整齐齐的穿着半晌,皱了皱眉。

“啥啊,怎么可能?”“阿肆长大了,由着他去吧。”段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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