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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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怀归蹲在屏风后，听着那侧传来的哗哗水响，没起任何心思，一心只求程青漾和他说句话。

方才进屋后，除了喊他过来，程青漾一直沉默，吃了几块糕点，又转身去屏风后沐浴，半点目光都没分给孟怀归。

这就苦了孟怀归，他真不知道会遇上这么些事情，既不知道青楼怎么会在那儿，也不知道罗席夜大晚上不睡觉坐在院子里干什么，想来师尊听到了那句“寻花问柳”。

程青漾只觉得尴尬，被徒弟撞破和另一个徒弟一起去烟花柳巷这种事情估计也就他一个人能撞上，只希望反派能自动消除记忆。

那边孟怀归还在一句接一句造排比，程青漾擦干身子，里衣外披了件外袍，绕出来对他道：“行了，没生气，去自己房里沐浴。”

“今晚想和师尊睡。”孟怀归蹲在地上眨巴眼睛。

“不行。”

“师尊，你肯定还在生气，以前只要你生气，就不许我进越白居，前些日子也是，只要生气就把我赶去厢房……”

“行行行。”

程青漾就是这么没原则，只要孟怀归翻旧账，他只能举双手投降，原主犯下的错总归要他背。

何况分半张床而已，怎么睡不是睡？

“真的吗？”

“真的，去沐浴，不然不许上来。”

“好，师尊先睡吧。”

白日里奔波，晚上又夜探一番，程青漾着实累，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孟怀归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就见他湿着头发侧躺在床上。

烛光映着眉眼，倒让他有一瞬的失神。

怎么也不擦干头发再睡，孟怀归嘟嘟囔囔，轻手轻脚爬上床，怕用布巾擦头发把人弄醒，只好伸出手轻拢起程青漾的发丝用灵力烘干。

他侧身躺在床上，挥手把烛火熄了，借着微亮月光描摹程青漾的容颜，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月光温柔，目光也温柔。

三更刚过，更夫敲着梆子从墙外路过，转身走进另一条巷子。

夜，黑沉。

孟怀归轻轻起身，注意没把程青漾吵醒，布下一个结界，翻身出掠出院墙。更夫忽觉有一道黑影，定睛一看什么也没有，宿鸟在窝里睡得正香，他揉揉眼睛，只以为是自己听魔物掳人的次数太多，生出点害怕，敲着梆子迅速走远。

陈氏粮铺在黑暗中立着，没有晚上两人来时的森冷，孟怀归在门口站了一盏茶时间，也没再感到那个莫名的窥视，只是妖魔气息依旧飘在这家铺子的上空，形成比周围更黑更暗的界。

红布随夜风飘起，却又被下面的重物拉扯回去，孟怀归走近，解开红布下的结，里面赫然是一块桃木，他嗅了嗅，上面还染着狗血。

铺子里的妖气和这血上的气味相同，孟怀归看了一眼铺子大门，正准备想个法子进去看，就见一片白色衣角拐进左边小巷。

他嗅着气味，认定就是晚上见的白衣青年，没做多想直接掠过房檐追上去，一黑一白在天边划出一道，又瞬息消失。

到底是谁！孟怀归追着他到镇子外的一处乱葬岗，妖气渐显，压过了那青年的魔气。他敛神感受了一番，没管这妖气，向西南方再次追去。

只是青年实力更胜，追了一炷香时间，孟怀归落在一处山崖间，再也感受不到魔气的存在。

他低骂一声，有些气恼，只好转身回乱葬岗调查妖气的事情。

黑色身影几起几落变消失在天际，片刻后，一颗古树下坐着一个人，赫然是孟怀归追的那个白衣青年。他拍拍自己的胸口，翻出酒壶喝了一口，在月光的映照下依稀可见也是眉眼如画的俊俏公子。

青年把酒壶放在一边，想想方才被追到夺命而逃的画面，不仅有些哭笑不得。

小殿下依旧灵敏如常，即使自己敛好魔气却也被他一眼发觉，倒是小仙君没什么反应。

不过，小殿下要除魔卫道时自己要不要手下留情？可能也不太需要，毕竟现在自己魔力和记忆未消也只能胜个半分，小殿下还是初初修炼的样子，完全不及当年。

但是，他回去之后肯定要找自己的麻烦。他打不过记忆恢复的小殿下，即使是武力半开也不行。

不知道向魔君求情管不管用？好歹自己老爹是魔界长老，自己也是魔界功臣。

再次回到乱葬岗，孟怀归抬眼看了下天色，估摸着快到四更天，这处比陈氏粮铺的妖气更重，隐隐约约在乱葬岗上形成团黑雾，蝉鸣和蛙叫在此处消失，只剩鸦在枝头一声惨过一声。

没管横七竖八的尸骨，孟怀归径直走向一棵古槐树，都说槐旁生鬼，这下面却埋着妖尸。冥云忽得发出嗡鸣，红光在剑身一闪而过，仿佛是嗜血的魔头。

他注了些灵力进去，安抚住躁动的武器，冥云是程青漾所赠，他一直带在身边，毕竟师尊从来没送过别人武器。

片刻后，孟怀归蹲在槐树下，辨出这是狗的尸身，却少了头骨和腿骨，只留下身子的几根肋骨残骸。

他将这些骸骨放进随身带的锁妖囊，蝉鸣和蛙鸣在一瞬间响起，鸦扑棱着翅膀飞走，惊起一片宿鸟。

在附近没找到其他的骨头，乱葬岗的妖气不再，孟怀归只好作罢，掠过屋檐回到陈家别院。

院子里很静，所有人都在沉睡，孟怀归翻身进来，西南角惨亮的眼睛失去光彩，像是两颗暗淡的珠子，在黑夜里埋没。

冥云再次发出声嗡响，只一声便安静下来。孟怀归四处寻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敢无视这件事，急忙进屋，见程青漾依然睡得安稳才放下一颗心。

一天的劳累，孟怀归也困极，轻手轻脚上床合上眼睛，一个翻身抱住程青漾沉沉睡去。

黑夜，院子里隐约传来惨烈的叫声，有些像狐狸，冥云剑身红光暴涨，片刻后又归于平静。

冥云，嗜血，辨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