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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自己怎就惹了齐王不快,明明是帮着齐王说话,却还要被齐王怼。大臣委屈:“臣……并无这个意思,只是……您为皇嗣,身系吾朝大业,不可……不可容人儿戏。”

纪潇轻笑了一声,抬眼时先望了成康帝一眼。

帝王身居高位,惯常是静观一切争执而心中自有决断,他朝纪潇微微一颔首,纪潇便知今日无论如何,她身后都是牢靠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纪潇既然开了这个口,便要一鼓作气。

何况若真等那所谓的“谣言”澄清于百姓,此后纪潇再坦白,便有欺众之嫌,加上她本就隐瞒性别这么多年,那便是罪加一等。

她并非一个惧事之人,虽然觉得尴尬,但不是担不起后果。

若朝臣们无法接受她上位,那就硬来好了,反正到最后人总是懂得趋利避害的。

众人见齐王不再接话,以为齐王这是默认了,有与那大臣关系好的,自然站出来打个圆场。

“齐王殿下能对体恤女子,是有海纳百川、包容万物的大胸襟。”

“臣以为,这才是皇室子弟应奉行之道,臣请陛下立齐王为储君。”

话说到这,又是止不住地“附议”。

纪潇忽然出声:“谢诸位抬爱,只是我不敢说有大胸襟,我也是出于私心罢了。”

“私……私心?”众臣皆是不解。

“如那传言所说。”纪潇笔直地站在那儿,语气没有半分犹豫,“我就是女子。”

堂中静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落针可闻。

震惊的大臣们匆忙去看圣人的神色,见圣人神色平静,显然是知道一切。

此时再没有人想这是不是玩笑了,便是再没有分寸的人,也不可能在朝堂之上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信口开河,何况是齐王。

尽管他们更希望齐王就是信口开河。

一炷香后,竟又是纪潇先开了口打破沉默:“怎么,诸位不信?”

“这……这……”最初那位大臣惊得话都说不出来,“那……小皇孙是……”

纪潇淡定地指指自己的肚子:“我亲自生的,保证亲生的。”

又是一片死寂。

片刻后,众大臣纷纷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成康帝……身边的卢公公。

这人怎么还不快说“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这时,成康帝才嘱咐卢公公两句,只见卢公公呈上一张纸,清了清嗓子,念道:“罪己诏——”

一出口便惊诧全场。

诏书从二十年前写起,将纪潇的出身经历一一叙来,再反省己过。

末了,又写道:“此书告先祖与万民,然朕无悔,盖因吾女胜男儿,不负天下人。”

反正是个很霸道的罪己诏。

没有天灾,也没有扛不住的人祸,陛下却连罪己诏都写了,满堂跪了一片,却一时反驳不出。今日这冲击实在太大,哪还能分出心思去想其他?全是被这父子……父女二人牵着鼻子走。

还是御史大夫说了一句:“今日这事着实……突然,还请陛下容臣等……回去……回去捋捋。”

新相连忙又接上一句:“臣认为此事暂不可声张。”

他这一句倒是将众朝臣都拉回了神,纷纷附议。

的确,当务之急就是这事绝对不能传出去!

散朝时,这帮臣子跑得一个比一个快,像是生怕成康帝又回来似的。

唯有纪潇悠悠闲闲,想着去拜访皇后,顺便蹭一顿饭。

唐鸠和荆雀来寻纪潇的路上便感到那帮大神神色不对,回去找纪潇简单一问,便是唐鸠也不由有些惊讶。

唐鸠:“官家怎么还未卜先知,竟连罪己诏都随身带着?”

荆雀:“……”等等,应该惊讶这个吗?

纪潇这才发现这个盲点,想了想道:“没准是阿爹日日带着。”

荆雀忍不住问道:“我看大臣们纷纷私下约见,许是要谈您今日这事,万一他们达成共识,以死相逼……到时候您不会做不成储君了吧……”

纪潇悠悠道:“那就不做呗。”

荆雀:“可是……”这么多年的心血难道就付诸东流吗?

却听纪潇又道:“我手里千军万马,更有父皇在背后,莫说天时地利皆在我,就是不在,我自己还不能夺了?”

荆雀听得一愣:“是……是哦……”

纪潇又道:“我虽然被当成男儿养大,有时也受女子体征所扰,但我从未觉得自己是女儿身有什么不好。朝臣们若不容我,那是他们的损失,不是我的,何况他们容不容,也不能让他们说了算,我与阿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一切全押在以德服人上。”

荆雀听完,若有所思,唐鸠略等了她几步,笑着问道:“怎么还回不过神了?”

“没有……主上的性格我也不是不了解,这话就是她会说出来的,我只是在想……”

唐鸠好奇:“嗯?”

荆雀小声嘀咕:“她跟正君夜夜快活,可不是没什么不好吗?”

唐鸠猛地咳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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