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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撑起身,揉着?脖颈道,“我的意思是说,兴许就是江月白带走的。”萌橦想?了想?,道:“也有这个可能。”

自从她家主子跳崖后,江月白对秦琬确实是恨之入骨,没在沧澜山结果秦琬的性命,是因着?他跟主子跳了崖,郭后率人又把秦琬带走了。

江月白那样的疯子,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指不定?是想?把秦琬带回陈国?怎么折磨。

她心道,折磨死了也是活该,谁让秦琬这样糟践她家主子呢?善恶到头终有报。

听萌橦也这么说,秦楚心里头更失望了,果然江月白是为了救秦琬,对她用了苦肉计。

思及此,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烦躁,“我想?了,这样不行,等过?两日纯禅继位后,你?随我潜入陈国?。”

萌橦问为什么?

她说,“我得找到秦琬和郭氏。”

萌橦明了,主子这是想?斩草除根,也就点头,回,“成?,奴婢先去请相里药师来给您舒舒筋。”

她说好,回去榻上?继续躺着?,这会儿实在不想?动弹,被江月白气的肝儿疼。

相里迦来给她扎两针,又嘱咐萌橦给她炒麸子拿来热敷。

萌橦送相里迦出来的时候,把他拉到偏厢,问相里迦,“药师,昨儿主子从大殿回来,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您可知道是为了何事?”

相里迦捋胡子,故作高?深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言罢,摆摆手转身走了,听得萌橦是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挠头道:“惹什么尘埃?这老头也是古怪了。”

正月二?十,司天监祈天,上?达天岁,燕国?新帝登基,改国?号,行大典。

纯禅继位新君后,头一件就是先赐封秦楚为宁国?公主,垂帘听政。

这意味着?,她成?了燕国?人上?人,就连国?君都要?对她万事请奏。

她对这些不是很在意,觉得纯禅能支棱起来,便找了四个辅政大臣,设内阁,以宇文?琅为首,辅佐纯禅。

老国?君驾鹤,守完国?丧,她就带着?萌橦一起去往陈国?。

路上?听到萧道隅继任天岁国?君的消息,她亲写了封书信恭贺,信中?提及秦琬的事情,说虎伺豺环惊心不安,很是惆怅。

七日后,入陈国?境内。

胡襄城飞花,适逢当地纸鸢节,天上?飘着?各样五彩斑斓的纸鸢,她玩心也重?,看着?什么都新奇,和三岁小儿出门赶大集似的,一副乐不可支。

萌橦念着?她过?去日子过?得不好,心里也是宠她,对她有求必应,她说想?放纸鸢,就给她买来只很大的春燕纸鸢来。

她很稀罕,在空旷的场子上?来回跑,试图把风筝放飞,几次下来都失败了,望着?躺在地上?的风筝直叹气,喊萌橦,“它好像不怎么喜欢我,跟风也过?不去,怎么也飞不上?天。”

萌橦拉拉线,说,不然我去给主子你?换一个,许是这个不好飞。

她猛点头。

萌橦笑?,让她先找个地方坐会子,拿着?风筝一头扎进人堆里去了。

她坐在台阶上?,看天上?飞的形形色色的纸鸢,有的已经飞入云霄只剩下个斑斓的小点,有的还在很吃力的起飞,心情也一并跟着?好起来。

有人拍她的肩膀,她高?兴地回头,“萌橦,你?看”突然止了声儿捂住嘴巴,呐呐,“萧哥哥?你?……怎么会到陈国?来?”

萧道隅和她并肩坐下来,手里拿着?只老鹰的纸鸢,晃晃,“这个是我做的,来,”他拉起秦楚的手,柔声道:“我教你?放纸鸢。”

她被萧道隅扯着?重?新回到偌大的场地里,他手把手的教她,“你?要?等风飞过?来,再放手上?的线,顺着?飞的方向把纸鸢放出去。就像这样。”

和煦的一阵风拂过?来,纸鸢在萧道隅手里飘忽两下,就轻轻地飞了出去,随着?风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她望着?直入苍穹的纸鸢,长长舒口气,望着?萧道隅,问他,“你?还没说,怎么会来陈国?的?”

萧道隅没回她,指指她手上?的棉线,“你?是为秦琬,还是为了他?他是你?的仇人,不要?和他走的太近。”

她愣了下,低声,“我知道。”抬眼去看萧道隅,他目光似深秋的湖水,透着?阴冷沉郁,她攒抹笑?意,去拉萧道隅的手,“萧哥哥,萧哥哥是担心我?”

“我收到你?的信,不敢耽搁马不停蹄的赶来,幸好碰上?了你?。”萧道隅拢拢她额前碎发,喃喃,“胡襄城里到处都是江月白的眼线,他疑心重?谁都信不得,就连看重?的臣子身边也安插着?眼线,或许你?进城的消息此刻他已经知道了,所以跟在我身边,不要?自己行动。”

她莞尔道好,“我跟着?萧哥哥。”

萌橦换了纸鸢回来,正高?兴着?忽然眼前一黑,被人套在麻袋里扛走了,等她醒过?来,周围环境陌生,她嘴里被塞着?块布说不出话,四处打量是在个类似废弃粮仓里,没有人,眼前放着?碗清水。

好半天,她才听见外头有声响,是个男子的声音,越来越近,等门打开来,萌橦吓傻了。

秦楚在场子里等萌橦,等了许久不见人回来,心里就觉得不好。

她一直把萌橦当亲人待,最是亲近,有什么心事也只有萌橦会真心替她想?,宽慰她,这会子人不见了她急的不行,更是自责,都是赖她贪玩,若不放纸鸢萌橦就不会走丢。

萧道隅看她坐立不安,只得宽慰她,“萌橦身手是好的,平常三脚猫功夫伤不了她,就算是经过?训练的死士,能让她吃亏的也少,你?别?担心,再等等许就回来了。”

她摇头,说,“不会,一定?是遇上?她对付不了的人了,不然不能这么久还不回来。”

萧道隅看看天色,已经晌午时分,略想?了下,道:“我叫他们去找人,咱们先去客栈打个尖,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她说不成?,“萌橦是我最放心上?的,眼下是在陈国?不是燕国?,我得亲自去找她,多等一刻,就多一分危险,萌橦若是因为我出了事,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萧道隅知道她的性子,既然做了决定?就劝不住,握手在她手上?压了压,“那我和你?一起找,横竖就这么点地方,总能找到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两个人直找到半夜,也仍旧没有找到一丝线索,在这样一个连自己都可能走丢的地方找人,根本就是徒劳无?功,她突然觉得很难过?,眼泪在眼眶子里打转。

萧道隅皱眉瞧她,把折扇收进袖中?,过?来扶她一把,“这样不行,不是好办法,还是让苏让他们去找吧,你?关心则乱,越是着?急越没章法,先找个地方落脚,时候不早了。”

她忍不住,趴在萧道隅肩膀上?泣不成?声,“萧哥哥,我只有萌橦了,她要?是没了我可要?怎么办?”

萧道隅抬手在她背上?拍拍,“阿楚,你?还有萧哥哥,不管什么时候,萧哥哥都在你?旁边,别?哭了,先歇会儿,明天咱们再接着?找人便是。”

两人就近找了家客栈歇脚,萧道隅怕秦楚太担心睡不踏实,只要?了一间房,让老板添置了帐子。

店家上?了几样小菜来,便退了。

萧道隅握握她的手,“好歹吃两口,明儿才有力气继续找人。”

她自责,“都怪我,她现在一定?很担心我,这该怎么办?到底是谁会掳走萌橦?”看一眼桌上?的饭菜,她也没什么胃口,转身去床上?合衣躺下,没精打采道:“我歇一会儿。”

这里是胡襄城,若说有土匪强盗我是不信的,也断没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她想?,本来就是来跟江月白要?人的,人没要?到,萌橦还丢了,若是明天再找不到人,她就单枪匹马闯进陈宫,哪怕拿刀架在江月白的脖子上?呢,也要?把萌橦找出来。

天未亮她和萧道隅又出去继续找,人还是没找到。

一整天滴水未进,萧道隅心疼她,劝她好歹吃一些东西,哪怕多喝两口水也好。

她已经暗暗决定?等夜深些,就偷偷溜出去夜闯陈宫了,也没心思吃,自顾回房躺下,萧道隅被她这副样子愁的不行,在帐子外头直叹气,“你?这样怎么成??人还没找到,身子先垮了,我都不知道拿你?怎么办才是。”

躺在床上?睁着?大眼,艰难的挨到三更天,她下床来换上?一身夜行衣,临走前低低唤了两声萧哥哥,确定?萧道隅睡熟了,才扯开窗从二?楼跳了下去。

就连月亮都很配合,知道她要?闯陈宫,掩在厚厚的云层里不曾露面。

半掩的窗前,萧道隅弯唇笑?了笑?,到底是她,沉不住气。

苏让站在他身后,问他,“主子,宁国?公主孤身闯宫,万一……”

萧道隅摇摇折扇,寡淡一笑?,“没有万一,江月白舍不得她死,又怎么会对她刀剑相向呢?此一番,想?必能要?江月白半条命去。”

苏让抱拳,“那我们跟过?去。”

“嗯。”萧道隅颔首,“不要?留活口,人安置好了吗?”

“是,关在陈宫废弃粮仓里了,到时候自然有人引着?宁国?公主过?去。只是,属下不太明白,主子您心里既然有宁国?公主,为何还……”

“还利用她?”萧道隅收起折扇,慢吞吞转手上?的扳指,“古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天岁传到我手上?,已经只剩下个空壳子了,要?兵无?兵,要?势无?势,不过?剩下个装神弄鬼的神宫,尚且镇着?诸侯国?,能撑几日?陈国?是天岁最大的威胁,女?人罢了,灭陈后我自然封她为后,到底是我牵肠挂肚的女?人。”

苏让听了垂下眼,“主子深谋远虑。”

“去吧,别?让江月白有机会翻身。”

苏让抱拳,唱喏,便追着?秦楚去了。

秦楚避过?禁中?层层巡逻的禁军,□□头进了内廷后,总觉得这些道路很熟悉,几乎没用怎么摸索,就到了江月白的寝殿。

她趴在屋顶观察,发现寝殿黑灯瞎火的,只有几个婢子守着?,甚至连个侍卫都没有,暗自思忖,江月白是仗着?外边守的严实,以为不会有刺客能到这里?

不过?这样自大也好,省的她多浪费时间了。

趁着?月亮被一个云头盖住的档口,她挟持了殿前守门的婢女?,把人扯到角落里,刀往婢女?脖子上?一架,轻喝:“说,江月白在哪里?”

婢女?起初吓得哆嗦不敢言声,月光打在秦楚脸上?后,婢女?居然再无?惧色,甚至有些欣喜,不敢置信道:“君后,君后您回来了?”

她蹙眉,喝道:“闭嘴,快说,江月白在哪里!”

婢女?倒是很痛快,回道:“国?君在书房,奴婢给君后引路就是了。”

她凝视婢女?良久,觉得这个婢子胆大包天,这样处惊不变肯定?有诈,咬牙道:“把衣服脱了。”

婢女?狐疑,“啊?”

她不耐烦,“快脱。”

“哦,”婢女?安安静静把衣裳脱了给她,再添一句,“君后,国?君日思夜想?总算是把您盼回来了,等会儿您有话和国?君好好说,千万要?和和气气的,这俗话说的好,两口子打架床头吵床尾和,没有过?不去的事。”

她觉得这个婢子实在啰嗦,一个刀手砍下去,就把人砍晕了。

换好婢女?的衣裳,她匆匆往书房去,怕是有诈,一路小心翼翼的,等到了地方她才惊觉,她并不知道书房的路,居然鬼使神差的到了书房。

书房里燃着?灯,窗纸上?投着?欣长的男子身影,毫无?疑问是江月白,她想?幸好来的时候从厨房找到茶水,有由头混进去。

侍卫见她,问她做什么,她回说给国?君泡了醒神茶来,侍卫也就把她放进去了。

她到书房门口驻足,听到里头有谈话的声音,侧耳仔细听了听,应该是江月白和他的亲信临江。

临江说了些什么,她没听清,就听清临江说属下告退,她一急,四下找藏身的地方,在临江出来之前躲到了侧窗墙下边,等临江走远了,才从窗户下边转出来,上?前敲书房的门。

江月白的声音很疲惫,问是谁。

她抿抿唇,回,“奴婢是来给国?君送醒神茶的。”

他疑惑,“孤并没有传。”

她辩解,“是临大人吩咐的。”

屋里沉默一阵,才开口道:“送进来吧。”

她咬牙,端着?茶水进屋,却在关门的时候,把门在里面反锁了。

江月白正端坐在书案处,摩挲着?个黑色的手镯子。

她上?前把茶盏放下,忽然就抽出匕首抵在江月白的脖子上?,恨声道:“江月白,把秦琬和萌橦交出来!”

江月白被她突然抵住脖子,出于本能就要?去扣她手腕,却在碰触的瞬间,住了手,嘴唇微动,不敢相信似的,喃喃,“阿楚,是你??”

她说是,恨不能把他三刀六个窟窿,想?他真是可恨,如果不是为了萌橦的下落,她一定?手起刀落送江月白去见阎王爷。

他摸摸架在脖子上?的匕首,苦笑?道,“是把利器,只消一下,就能取我性命。”他说,“阿楚,你?是来杀我的么?”

“是。”她回答的倒是干脆,可不知怎么地,眼里竟然有泪水流下来,模糊了双眼。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迟疑,江月白忽地从她手里抢过?匕首,把她拉进怀里,她惊呼一声,想?挣脱他的钳制,却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他说,“阿楚,我们不是说好了,三个月后我替你?取来聚苏,你?嫁给我的么?为何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她被戳到痛处,心头狠狠一悸。

他以为她是个傻子么?让他骗的团团转,什么三个月后取来聚苏?那种东西她根本就不需要?!

她恨恨,“江月白,我只想?你?死!”

他捏着?匕首,神情落寞,简单回她个哦字,鼻子隐隐发酸,点头说,“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如果你?想?我死。”他把匕首重?新塞回她手里,握着?她的手,对准心房的位置,半丝犹豫也无?,一个使力便狠狠扎进皮/肉里去。

血像喷洒的墨,染透了他胸前的衣裳,溅在了秦楚的脸上?。

她睁大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嘶声质问,“你?做什么!”

他仿佛被抽尽了力气一般,缓缓滑进椅子里,咬着?苍白的唇艰难的开口,“阿楚,过?来。”

她惶然望向他,被他吓坏了。

“别?怕,阿楚,我一点儿都不疼,你?过?来,我……”他把手里的黑色镯子往前一送,“我只是想?把这个镯子给你?戴上?,沧澜山上?你?不小心把它摔碎了,我好不容易才把它镶好,现在可以物归原主了。”

他说的越来越没有力气,仿佛随时都会昏死过?去,血越流越多,地上?都是触目的红。

她迟疑,却心里头憋的慌。

他气息微弱,却还是嗡哝着?,“过?来,带上?它,你?手上?的那串佛珠,我死之前,就把它给我罢。”

她心里头不是滋味,忽然想?起萌橦,还不知道人在哪里,才反应过?来,急忙忙去给江月白按住心口,着?急道:“你?还不能死,江月白,你?给我活着?,我不许你?死。”

他说晚了,“我知道你?不想?我死,只是被人骗了,我都知道,你?快走罢,被他们发现你?刺杀国?君,你?就走不了了。”

她哽咽,“不行,我去找临江,叫他去叫御医。”

话音未落,外面已经响起厮杀声,瞬间几个黑衣人破门而入,为首的黑衣人举着?长剑向江月白劈过?来。

秦楚心里一凉,来人下手狠毒,这分明就是冲着?江月白来的,江月白现在不能死,死了她就找不到萌橦了。

也没来的及多想?,她严严实实把江月白挡在身后,赤手空拳去接黑衣人当头劈过?来的剑。

黑衣人显然并不想?伤她,临时收剑,还是伤到了她的手臂。

她吃痛,垮在江月白身边,被他接住,搂起来,他勉励笑?笑?,“阿楚,你?舍不得我死,对吗?”

来不及同他计较,她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他抵住,低头覆上?来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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