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 8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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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北京郊区,燕京基地

倒推几天,虞白露重返北京,参加特训的第一天，就见到项炎羽了。

彼时她正在小树人树顶,绑着安全带,抓牢平台边缘；后者像斗志昂扬的挥舞着盾牌和棍子,和大树人激烈对战，加上分成两边的20名蛟龙队员,紫禁城的寂静被彻底打破了。

小树人高高跃起，她像坐云端飞车；小树人顺着太和殿屋脊奔跑，她想用手机照相；小树人兴致来了,顺着望天树攀登一百多米,她脚软了，不敢朝下看,几分钟后,小树人像蜘蛛侠一样用树根垂直跑下去，虞白露头晕眼花,把早餐都吐了。

龙新野满脸“这刚哪里到哪里”的表情,仿佛训练新兵：“就是欠练！就你这样，怎么带领它战斗？”

鲁青松就人性化多了,妹妹长妹妹短，还给她种山楂和人参果--小兴安岭发现的变异植物，外皮隐隐约约像人的五官,看着很惊悚，有点像《西游记》五庄观里的仙果，虞白露不肯吃。

顺便说一句，鲁青松把各种奇珍异草都贡献出来，最好的药材根据古方配制，比虞白露在黑水城那些强得多得多。

“行了行了。”龙新野围着她打转，拍拍小树人树干：“快点吧，今天直到下月1号，你吃喝拉撒都在树人上，习惯就好了。”

这次鲁青松没有阻拦，朝大树人吹个口哨，踏上它伸下来的树根手掌，升到树顶去：“武侠小说里面人剑合一听过没有？告诉你个诀窍，树就是你，你就是树，想明白就行了。”

几分钟后，虞白露深深呼吸，用力抱住小树人的树干，心里想：没错，小树就是我，我就是小树，我们两个是一体的，同一个灵魂。

于是小树人手脚并用地攀上一座宫殿，朝着对面奋力一跃，她闭上眼睛，跟着小树人的节奏感受树根接触地面，仿佛她也能跑起来似的。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一辆越野车停在午门之前，一个年轻男人冲下来，朝她的方向不停招手，“阿虞，阿虞！”

是项炎羽。

想到他刚刚投下否决票，虞白露低声说“小树，回去”，小树人便风风火火地跳下去，沿着泥土之间的道路大步奔跑。

“什么事？”站稳之后，她拨开茂盛浓绿的桑叶，把脸探出去：“我在特训，时间很紧。”

项炎羽满脸愤怒，咬牙切齿地瞪着周围20个蛟龙战士，“妈的，不是B计划吗？你们这帮王八蛋，想推她出去顶缸？告诉你们，门儿也没有！”

随后他仰着脸喊“阿虞，别怕，跟我回去”一边大骂“姓刘的那个怂货”，一边攀着小树人树干往上爬。

要说多少次呢？虞白露头疼，喊一声“我和你说清楚了，不要再来找我”就回到原来的位置，“小树，我们走，别理他。”

小树人抖抖身体，就像抖掉跳蚤的狗子，把渺小的人类啪地一声甩下去，迈开树根跑远了。

灰头土脸的项炎羽握紧拳头，在地面重重一锤，站起身扯扯衣裳，面无表情地望向隐隐形成包围的蛟龙战士，指尖燃起火光--一道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他面前，迷彩服，匕首，蛟龙印章闪闪发亮。

“项首领，今天是11月20日，距离12月2日下元节还有12天。”龙新野板着脸，一字一句地说：“时间有限，耽误不起，劳驾，给兄弟个面子。”

项炎羽喷他一脸唾沫：“你麻痹，你的人是人，阿虞就不是人？一堆大老爷们让一个女人顶缸，你们要脸不？昨天投票投的是你们出马，不是阿虞！”

“我和黑水城商量过了，计划敲定了，也报给博士和吕大哥了。”龙新野不卑不亢地说，“项首领，之所以B计划放在树人计划后面，因为B计划的成功性比树人计划小得多得多，无限趋近于零，而失败就是死，不只你我两个，是异能者全军覆没，不用我多解释吧？”

项炎羽狠狠瞪着他，从牙缝挤出一句“贪生怕死”，转过身去，朝着远方两只树人迈开脚步。下一秒钟，龙新野就像魔法师似的转了个圈，依然挡在他面前，放缓口气：“项首领，羽老弟，羽老大，你是我哥，行吗？什么时候了，别瞎折腾了，一万多条异能者啊，不要命了？你和露露有什么事，再加上老刘，等封印之后，你们慢慢掰扯慢慢商量，我多问一句，我就是你孙子，啊？”

阿虞能活到那时候吗？这句话憋在项炎羽肚子里，没来得及出口：又一辆越野车风驰电掣地冲进广场，一转眼就停在两人面前，跳下来的男人面沉似水，正是吕鸣沙。

“炎羽！”他像对待不懂事后辈那样语气焦灼，按住项炎羽肩膀，“不都商量好了吗？关键时刻，大局为重，啊？”这才来得及像龙新野点点头，连拉带拽地把项炎羽朝后拖。

龙新野松了口气：枪林弹雨他不怕，狗血三角恋什么的最头疼了。

项炎羽用力挣扎，可吕鸣沙是力量异能者，华夏力气最大的男人，既然他不能朝对方发射火弹，也就不由自主地被拖进车子。

车门一关，吕鸣沙声音才缓和下来，带着疲倦：“推背图清清楚楚，封印七绝兽少不了刘霄寒，暂时不能动他。大哥答应你，等封印了七绝兽，正经事完了，先拿黑水城开刀，到时候，别说一个虞白露，整个天下都是你我兄弟的。”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高材疾足者先得。”这位中年男子意味深长地拍拍项炎羽肩膀，语气带着蛊惑：“男子汉大丈夫，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不求连城璧，但求杀人剑--老弟，五年前我就说过，天下虽乱，你我兄弟的好时候到了。”

“有朝一日权在手，到时候，别说一个黑水城，巴蜀城、青木城、雷霆崖统统不在话下，不比现在和姓龙的翻脸强？”

这些话对项炎羽半点用处都没有，甚至没往心里去，他只想，阿虞怎么办？

换成龙新野手下500位特种部队战士，项炎羽觉得天经地义，理所应当；轮到心爱的姑娘站在七绝兽面前，他一分钟都不能忍受。

他狂躁地推开车门，一只脚已经伸下去，吕鸣沙紧紧抓住他胳膊：“想想你爸你妈！梁振华推算过，等我们一万多人被吃了，七绝兽进化成混沌，普通人也逃不过！”

项炎羽左脚僵住了，被车门夹得很疼。

“要是龙新野那500个人顶事，我能把树人推上去吗？”吕鸣沙乘胜追击，声色俱厉：“五年前就试着往活人身体注入晶石粉末和异能者血液，效果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12月2号所有异能者都在场，七绝兽不知异变出多少异能，怎么可能舍本求末？”

项炎羽一拳捶在坐垫，“那也不能让阿虞去送死！”

这回轮到吕鸣沙叹息了，耐着性子劝：“你以为我愿意？好端端的，又没人拉她下水，让两棵树人去不就行了？女人就是脑筋发热，不懂事。算了，去就去吧，老弟，推背图写的清楚，独木难支，虞白露也是封印行动里面的人，死不了的。”

透过车窗，项炎羽能看到远处两棵上蹿下跳的树人，其中高一点的那棵载着他心爱的姑娘，看着看着，视线慢慢模糊了。

当然，小树人头顶的虞白露可顾不上他。

她就是小树人，小树人就是她，她闭着眼睛，把能量顺着脚底和手掌传到树人身躯，感受着树干底下血液的流淌，脉搏的跳动--尽管对方是一棵树，她依然感到，在树干深处，似乎有一棵小小的桑树果实砰砰跳动，仿佛一颗心脏。

渐渐的，虞白露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也是一棵树，头发是浓绿结实的桑叶，左手举着盾，右手握着金属棍，脚丫是茁壮坚硬的树根，踏着地面跑得飞快。

朱红宫殿？跳上去踩着屋脊；银白围墙？扳住墙头，像蜘蛛那样凭借手臂挪动；望天树树皮在眼前移动，自己手脚并用，越攀越高，偶然望下去，整个紫禁城像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留在地面的龙新野比蚂蚁还小。

实在太刺激了。

午餐是蛟龙部队后勤送来的，很照顾她的口味：凤尾虾、红烧排骨、黄焖鸡、松鼠鲈鱼、盐水鸭、蟹粉狮子头、清炒油麦菜、芹菜百合，馒头和扬州炒饭、酸奶，还有赤豆汤圆和老鸭汤，盛在很大的保鲜盒里，足够两个虞白露吃。

当然，水果就由鲁青松友情提供了；龙新野胆子很大，切开一枚人参果，咔嚓咔嚓吃的很香，虞白露依然不吃。

蛟龙战士们非常友好，七嘴八舌地教她作战窍门，拍着胸脯担保，教会小树人铁人三项，队医不停地给她按摩手脚。

席间还有熟人，居然是久违了的斧头帮刚家健等人，徐医生也在，很关心她的脖子，虞白露非常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