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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贼偷,就怕被贼惦记上。
刚和凌霄连夜快马加鞭,马上就到凌王府的凌安之耳朵一热,还连打了两个喷嚏,他莫名其妙的对凌霄道:“这是谁在背后骂我呢?”
“谁人背后不被说?”凌霄远远的已经看到了凌王府灯光掩映下的屋檐,雕龙画柱看着即亲切又陌生,半路出家的家也是家,沿途千盏灯火描摹夜色,指引着收留了他的方向,心已经飞了,凌安之说什么早就左耳进右耳出了。
——本来是他们回来探亲,一行是三人,不过雁南飞本来就是世家子弟,进了文都城就先回自己家了。
二夫人阿迪雅和女儿凌忱正在房中刺绣,凌王府虽不清贫,但是也不浮夸,二夫人的房中屏风、挂画全都雅致精巧,三层的烛台为了方便照明,刚全都拨到了最亮。
突然烛光一摇,一阵风吹了进来,二夫人的绣花针一下子扎到了手指,二夫人在烛光下看了看绣品,幸好流的血没染脏了绣活,她抬头向外间望去,软声软语地道:“谁进门这么毛毛躁躁的,带来好大的风?”
二夫人和凌忱抬眼望去,竟然看见一黑衣陌生男子进门,她们都吃了一惊:“什么人?”
凌河王府保卫森严,怎么有男人能进来的?二人惊吓得花容失色的从塌上站直了身子,后退了一步,盯着这个男子细瞧——
凌安之已经没有声响地走到了二夫人的塌下,他经年飘在外边,也快五年没有回家了,此时身形长相俱和之前不同,二夫人竟然都没认出来,他双膝跪下,心里火辣辣的,喊了一声:“娘,不孝的儿子回来了。”
二夫人愣了愣神,半天才反应过来,冲上去就把他搂在怀里好像马上要哭——
凌安之最怕这种哭哭啼啼的场景,他先是安慰了自己的娘亲几句:“娘,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好不容易见面了,掉眼泪做什么?”
二夫人还是有些忍不住,用丝绢拭泪道:“娘看你长成人了,这是高兴,高兴。”
岂不闻儿行千里母担忧?听说凌安之在黄门关打了好几仗了,她是求神拜佛的求保佑。
凌安之倒没想那么多,他看着傻站着的小姑娘,一伸手就扯了过来,自己借着力站起来:“哎呦,这不是长大了的凌忱嘛,给哥哥看看,有心上人了没?”
他双手握着凌忱的肩膀看了一圈,摇头晃脑地道:“确实长大了漂亮了,不是那个爱哭鼻子的小丫头了。”
以前凌安之在家经常被凌河王爆打,哪次被打都是凌忱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求情。
光顾着母子兄妹相见,凌安之的良心终于发现了,他想到门外还站着凌霄那个活物。
“对了,你凌霄哥哥也和我一起回来的,还在门口等着呢,”他冲门口一挥手,“凌霄,快进来给娘亲和妹妹看看。”
由于是回家,凌霄和凌安之都只是穿了御寒的衣物,凌霄月白缎的披风,上边是狐狸爪子对的毛领,一头墨发用白玉冠高高束起,显得清雅稳重。
他掀开门帘弯腰进来,满面笑容的给夫人和小姐行礼:“凌霄见过夫人,见过大小姐。”
“这是凌霄哥哥?”凌忱和二夫人刚看了一个几乎认不出的,这个看着了更显得陌生,二夫人以手轻抚着秀发,不可思议地扶着凌安之的胳膊道:“天啊,凌霄长这么老高!以前我记得离家的时候可比你矮好多啊,这在街上见了,哪里认去?”
凌忱更是欣喜若狂,她认出了凌霄后,一下子就冲上去抓住了凌霄的手——以前在家的时候,凌安之都是捉弄她,哪里抵得上温柔可亲的凌霄的春风细雨?
“凌霄哥哥,你吃了什么好东西窜了这么高?我都想死你了,明天带我去后山骑马吧?”
凌安之:“…”怎么不说想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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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立了战功的儿子回家,父亲全当晚就接见了——可在凌河王府,凌安之作为二般的儿子,这就不可能了。
到了第二日早晨,凌安之请安的时候,才见到他挂名的爹凌河王,磨蹭到中午,在二夫人院里的餐厅,凌河王纡尊降贵地陪着凌安之、凌霄和夫人女儿吃了顿饭。
这顿饭基本面无表情,实在是不知道尊贵的老王爷在生的什么气,除了见面冷冷地说了三个字“回来了?”,这顿午饭都快吃完了,还一句话没希得和凌安之说。
凌安之也当他是空气,该吃吃该喝喝,和凌忱打打闹闹,不出意外回家也就能和他这个名义上的爹吃这一顿饭,他心大的很,绝对不会感觉到不自在。
谁爱不自在谁不自在,自己找的,怪他么?军中可没鹅肠熊掌这些好吃的,凌安之夹起一块熊掌就丢进了嘴里。
凌河王抬头冰凉凉地看了他两眼,见这厮恣意疏狂,整个人说不出的纨绔,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三头六臂还能守得住黄门关。
凌河王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从小浪荡没有章法,听闻回纥骑兵无能,竟然还让你瞎猫碰上死耗子,守住了黄门关,我这个当爹的真是与有荣焉。”
昨晚二夫人已经反复叮嘱他,无论凌河王说什么他都不要顶嘴,不过凌河王说话他向来是当狗放屁,也全然不受影响。
他一边享受着他娘给夹的菜,一边不咸不淡地说道:“是啊,老凌家满门忠烈,我也得跟上祖宗步伐啊,让您老人家耳朵受惊了,不好意思。”
二夫人心里提着一口气,凌安之小时候和凌河王说话基本上不超过三句就犟嘴,最后以凌安之挨打告终,这才刚回来,又开始明褒暗贬的。
她开始给王爷装汤布菜:“安之给老爷带回来御赏的老山参,安之吃完了饭给你爹送过去。”
凌河王抬头看了凌安之和低头专心吃肉的凌霄一眼,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些礼物是凌霄准备的。
杂种凌安之还能想起来给他买礼物?——忽悠鬼呢?
老王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浪荡惯了,四处撩拨,在外边干出那么多不要脸的事来,人还没到家,纳的妾都被先送到家里来了,脸都被你丢光了。”
凌霄是仆人,之前本来不应该上桌吃饭,可是被二夫人和凌忱给按在桌子上,这一顿饭本来吃得安安静静,想着风调雨顺的吃完了马上散场,可听到凌安之和凌河王两句话不到就黑硫药味越来越浓。
他面上不动声色,一只手在桌子底下暗暗地捏了下凌安之的大腿。
那意思就是:你老实点,少说两句吧。
事情虽然不是这样,但是凌安之就是懒得和他爹解释,他支着两手在饭桌上长指一交叉,两只眼睛终于肯毫无感情地看着凌河王,好整以暇地问他爹道:“听说被甘肃杜家送来一年了?”
凌河王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声音里压抑着怒火,道:“无妻纳妾,真是败坏门风!”
凌安之两只长臂换了个姿势,左手搭在右上臂上,右手全是薄茧的手指轮流点着桌子。
他长眉一扬,眼皮一挑,似笑非笑地道:“也不知道谁临阵收妻,到家七个月就喜得麟儿,坐享其成来了个弄璋之喜,儿子还…自愧不如。”
满桌面面相觑,鸦雀无声,二夫人面上羞赧之色一闪而过,脸都红了,凌霄嘴里塞着一个饺子,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目光全都转向凌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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