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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康轶看他回来,心情好像也不错,眉目舒展的挥挥手屏退了左右:“你折腾到甘州又无事忙什么去了?”

他也没等花折搭话,已经站了起来:“走,正好刚用完晚餐,陪我去余情家的后花园随意游逛溜溜食。”

余家是北方首富,家里的院子外看很不起眼,内里乾坤却大,院落有十余进,后花园按照风水排位建造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亭榭,精巧雅致。

花折整个人外表看似非常放松,实则忧心如焚,按照许康轶的计划,他们在太原呆不了几天,之后许康轶带着他回京,一直要呆到泽亲王离京,之后许康轶筹划着要去江南一趟。

近年来江南经济发展很快,受政治因素的影响小,各种新工厂新厂房鳞次栉比的新建起来,大有超过中原腹地的趋势。

他此去甘州,在兰州城外将各种能够想到的新药配方几乎用了个遍,穷尽了在番俄、毓王府得到各种线索的可能,却大失所望,依然一无所获。

白驹过隙,四年多的时间过去了,许康轶体质较常人弱些,脉象开始减弱,随时可能再次病发。

而他四年前信心满满,认为精诚所至,人定胜天,就不信几年时间研究探访大楚、西域、夏吾、天竺、番俄、金国等所有医案,还能找不到医疗许康轶的方法。

现在却黯然神伤,这些确实翻遍了,却好似全在试错,只是知道了什么不行,却不知道什么能行。

和许康轶越近,越是泥足深陷,不能自拔,许康轶高风亮节,心中全是别人的事,很少顾及己身;雄才大略,日月常从肩上过,山河尽在掌中看,再精明再玩弄权术,可也改不了骨子里浸出来的仁义;矜傲低调,思索时带着寂寥的眉眼,一言一行,由内至外的与众不同。

在许康轶身边的时候,觉得一切都不如他;离开许康轶出去忙的时候,又觉得哪里都有他。

这几年,他像一把绷的死死的弓弦,心里这根弦绞的越来越紧,而今对许康轶身体的看护已经不着痕迹的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留给他的时间不够用了。

花折心里紧张,面上却刻意放松无比,在花园树下幽径中正比比划划的向翼王介绍他和余情怎么在天南养起了青海骢的事:

“殿下,青海骢确实是好马,西域民族抢劫往来如风,一半是靠这脚程快能负重的青海骢。可这些马娇气着呢,只要入了中原就不服水土,不易繁殖,极难养活,谁买谁赔本。”

“我和余情不信邪,仗着常年研究医药,研究了半年,发现只要在饮马的水里加一种让马好斗的药,之后这马就像是体质增强了似的,纷纷变成烈马,只专注打斗,越打越不易病倒,先买了两千匹种马,没熬过去的先死了一千多匹,剩下的这几年大肆繁衍,各繁衍了几千匹小马驹,长成了高头大马的散碎着卖出去值四百两银子。”

许康轶想到凌安之年初的时候,在天南凌河王府向他表示过说买不起青海骢的事:“是不是你前阵子二百两一匹要卖给凌安之的那些?”

看来殿下也知道了,花折伸手覆盖住额头笑,开始向许康轶解释自己没货卖熟人钱的事:“马贵不是我的问题,是凌安之没钱的问题;再说我可一点都没往贵里卖,他买不起我没办法,他可以向余情买嘛,我看可以讲价到每匹五十两。”

许康轶在花园里折了一只含苞的牡丹,拈在手中在五个指缝间晃来晃去,在背后嚼余情的舌根:“依我看每匹十两余情就能出手,一碰到凌安之她马上色令智昏。她花钱大手大脚,以后不知如何当余家的家主?”

花折明眸一转,回身坐在了花园里的栏杆上:“余情对谁全有算计,你想想,这么多年对泽亲王的出入都是有数的,泽亲王这些军火私银,大多数还是殿下您冒险走私赚回来的。”

他手扶着栏杆告状:“她只不过是看上了凌安之,割舍不下,心里有些不分你我罢了。我和她在天南合伙买种马的时候,她还锱铢必较、堂而皇之的赚了我二百匹马的差价。”

许康轶为人豁达,知道纵使是亲兄弟,有时候也要把帐算明白了,他和余家虽然利益牵扯较多,总归不能让余家亏太多,否则在商言商,余家已经举全家之力提供各种方便,自己能够支撑的时候一定要自己支撑,实在没有办法才伸手寻求支援。

今年风声太紧,事出有因,不得不需要余情更大力的出手援助北疆军队。

他也靠在栏杆上,侧脸看了看花折道:“你没看到账,这些倒猜的门清。她怎么赚了你二百匹马的差价?”

花折一脸无奈:“买两千匹种马的时候,本来定的是一千匹,结果中亚商人想一次多卖些给我们,一次赶来了两千多,要不全收下,要不全不卖。”

“余情可倒好,瞅准了人家不能千里迢迢的再把马赶回去,装穷说手里现银不够,给人家打了个八百匹马的欠条,看那个样是不打算把钱给人家了。”

“这就算是花了一千二百匹马的钱买了两千匹马,本来我俩每人承担六百匹的费用,这小妮子非说她讲价有功,算我八百匹的成本她四百匹,可不是占我二百匹的便宜嘛。”

许康轶听到也扬眉轻笑,“若全说余情色令智昏也不全对,你难道还承认自己长的不如凌安之不成?”

二人谈笑风生,气氛十分放松,花折跳下栅栏沿着河走,看这些出水的荷花。却见许康轶在院子里越走越慢,月色之下脸色越来越白。

花折和他并肩而行,本没有特别注意,却见他突然弯腰,双手捂住了胸腹,仿佛站立不住的往一旁凉亭的柱子上靠:“花折…”

花折看他似乎疼痛难忍,不免大惊失色,扶住他道:“怎么了,殿下?”

许康轶弯着腰靠着柱子往下滑:“…好疼。”

花折嘴唇发抖,无比紧张:“是哪里疼吗?怎么疼法?”

一眨眼好几种可能从眼前掠过,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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