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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河王府曾经熙熙攘攘,层层叠叠的院落内住着千余口人,而今遭遇横祸,凌河王和凌川也已经去了京城居住,只有二三十个家丁看守,再加上凌安之、凌霄带着余情黄昏回来上香时没走正门,一时凌家不知道他们回来了。本来凌氏的祠堂上牌位就有几百个,俱是大楚立国以来的宗亲,前些年多了凌云,而今新增加了两位夫人,四个小侄,凌忱没有出阁就遇害,牌位也和二夫人阿迪雅摆在了一起。
祠堂严肃,余情不方便进去,在祠堂门槛外晃悠,顺路打量了一下凌安之从小长大的小院子和王府,等着凌安之和凌霄上香后出来。
凌家军镇守安西百余年,曾经的百年望族,钟鸣鼎食之家,楼台亭檐具有讲究,仿佛还讲述着昔日的繁华和峥嵘。可惜遭遇了大难,仅仅过了一春一夏,院内很多地方已经杂草丛生了。
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凌安之捻着香出来,如同刀刻的眼皮低垂,神情惆怅寂寥,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我娘活着的时候,老是盼着我娶亲,说了好几年,结果…,你进去给我娘和妹妹上柱香吧,让我娘看看她不孝儿子的小家。”
余情心中一震,攥着凌安之的手攥紧了一下,这男人拒绝她起来是真的,接纳起来也是真的:“那个?只拜祭母亲和妹妹吗?”
凌安之正经是暂时的,不正经是永恒的,好像刚才心痛难耐的人不是他,转瞬就嬉皮笑脸道:“你要想拜祭一下我爹的话,我也不反对。”
凌霄最后从祠堂中出来,拜祭的最认真,他小时候过的不是人过的日子,一丝温情也没有得到过;后来山穷水尽的时候进了凌府,虽然大多数时间呆在不受宠的三少爷的小院里,可有药有饭有人陪他高兴,二夫人、少爷小姐从来把他当自家人尊敬看待,他打小就把凌府当自己家了。
等他成年之后,二哥凌云待他不薄,赞赏有加;凌忱对他芳心暗许,非君不嫁;后几年阿迪雅把他当做女婿一样对待,待遇比亲儿子凌安之还高些;他本就是个善良多情的,平时担心惹起凌安之的愁情不敢提,而今从祠堂中出来,眼睛红的遮都遮不住。
和凌安之一对视,有些心有千千结,强扯了一个轻松的表情:“这回全天下对我好的,就剩你一个了。”
凌安之知道凌霄心善,抱住他肩膀顺路拍了拍后背:“死者长已矣,活着的还得有个人样子,去了的才能放心,走吧,回你别院里休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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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今年正月十五过了一个生日之后就一夜暴富,现在比凌安之还富裕一些——
花折送的文都城两座宅子俱外面看起来不起眼,内里宽敞大气,厨娘都配好了,平时也有几个年纪大的家丁打算下卫生,维护下宅院。
一行三人直接来到了内院中庭,找了凌霄院子的会客厅坐下了,天已经大黑了。
这种家族大难的气氛,使凌安之和凌霄一时有些沉默,可能也是男人表达怀念的方式,余情不想打扰他们兄弟交流,进了会客厅泡了壶茶给两个人倒上,知道他们也全饿了,不声不响的在院子里晃了晃找到了小厨房,研究了一下随便叮叮当当的弄了点吃的端了出来。
凌安之和凌霄也没一直静坐着,正在随意聊军中的事,抬头看到余情端着两个飘着油星的碗进来了,确实觉得胃里空空,凌霄站起身一抬手将托盘接过去:“我一时忘了时辰,还劳余大小姐动手,谢谢啦。”
凌安之伸头,纵使眼神了得也分辨了半天:“情儿,这是什么?面片吗?”
余情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我在厨下发现只会做牛肉和面粉,就下了碗面把牛肉煮熟切碎了放进去了,自己已经尝了,那个,虽然味道和我想做的不一样…可好歹是无毒的。”
凌霄爽朗一笑:“这是什么话,牛肉和面粉全是味正的材料,怎么做也不会难吃,看我尝一口余姑娘的手艺。”
他说着话抄起筷子夹了一口,愣了下想了半天才咽下去,奉承的口不对心,为了保命还开始出卖大帅:
“嗯,那个,味道还不错,有提神醒胃的功效,余姑娘,你不知道吧?我们家大帅烧烤做饭是一绝,当年为了学武艺战术,凭着做饭倒酒的绝活,把我们两位恩师宁林和宁森压箱底的绝招都套出来了。”
宁林还好,诚心想给自己的功夫找个人传承下去。可宁森辞官前是西南军的统帅,老猫上树的功夫藏着掖着,早些年不肯轻易示人。
把凌安之急的犹如吃了二十五只小老鼠——百爪挠心,后来摸准了宁森好吃爱酒的性格,下了精卫填海的功夫,将南北八大菜系研究琢磨个遍,煎炒烹炸样样精通,用了半年多时间把宁森彻底伺候服了,从此将平生绝学、战略战术、文韬武略倾囊相授。
——凌霄小时候极其瘦小,也是拜师学艺那些年跟着享福,才算是把小时候身子骨的亏空养了回来,现在身材比凌安之还高一点点。
凌安之伸手一筷子敲在了凌霄脑门上,笑骂道:“就你小凌霄知道的多!”
凌霄知道凌安之最喜欢别人倒腾他,但是余情自小十指不沾阳春水,这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实在难以下咽,估计连有尊严的狗宁可饿着也不想吃这一口,弄得他也跟着没口福,也是找点别的事缓和下凄苦的气氛:“余姑娘,你怎么只做了两碗?”
心中还自问自答,小黄鱼儿挺聪明的,只糟蹋别人,不祸害自己。
余情也是做完了才发现把自己的份给忘了:“我晚上不喜欢吃东西,吃多了不舒服。”
凌安之在北疆领教过余情做的夹生饭和没去内脏的鱼,理解余情不是来报前几天被吓唬的仇来的。
看余情没得吃,凌霄吃不好,了然一笑,放下了筷子站了起来:“走吧,咱们三个去厨房,看本帅露一手弄桌菜,反正等过几天才往回走,三个人小酌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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