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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安之自出了山西下河南作战以来,已经小半年没见过余情,虽然偶尔有些书信,可作战时四处钻树林子和山窝子,除了夹在军报中的书信,其他的不丢就算不错了。
寒冬腊月漫天飞雪,滴水成冰,凌安之看战马仿佛身上跑出的热汗正在结霜,又看余情睫毛额前头发上全是霜雪,眼睛虽然极亮,但脸色唇色一片青白,看来是冻了够呛,他当即解下狐裘大氅披在她身上:“你这是一直在急着赶路吗?刚才这里差点打了大仗,你这么冲过来多危险?”
人逢喜事精神爽,余情灵气的眼睛转了转,像是没听到凌安之的劈头盖脑的批评,眼神俏皮的上下打量了他两眼:“三哥,你又瘦了。”
裴星元被当隐形人这么半天,无奈地说道:“情儿,星元哥哥也瘦了,你怎么没看到我呢?”
余情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吐舌头笑了一下,侧了侧身向裴星元的方向,刚想说话,便觉得眼前发黑,金星乱转,扶了扶额头,凌安之看她不太对劲:“情儿,你怎么了?”
却见余情一个字也没说出来,突然全身发软,直接晕了。
凌安之手疾眼快,一伸手就把余情接在了怀里,扫了一眼,见余情呼吸还算平顺,应该无大碍——却发现,自己的手里怎么还攥着个别人的手呢?
尤其那手又长又硬,全是茧子,难摸死了。
裴星元看余情晕倒,也忍不住伸手去扶,却不想和凌安之和手碰到一块了,凌安之一手搂着余情,另外一只手夸张的伸出来乱甩,满脸厌弃样:“这摸到什么了,钢铁做得树枝吗?我说星元哥哥,你能不能抑制一下自己泛滥的爱心?”
裴星元哭笑不得,凌安之也老大不小,还是那么闹腾:“大帅,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耽这些虚礼?我难道眼睁睁看着才是对的?”
“哼哼,”凌安之探了下余情的鼻息额头,还算正常,估计就是太累了,他抱着余情上了马背,看似稳重的打马离开了。
余情再醒过来,已经是在被火盆烤的温暖如春的将军帐里,身上盖着厚重的军被,鼻子里还充斥着肉汤的香味。
凌安之拿着勺子喂了她几口肉汤:“情儿特意寻了个机会来看我的?”
余情笑的洋洋得意:“看看我的夫君被狐狸精勾走了没?”
凌安之捏捏余情挺翘的鼻子:“三魂七魄全被一条鱼成精勾了去,狐狸精来晚了。”
余情拉长了声挑拨他:“大帅,那小鱼精儿想必花容月貌,才能见多识广的大帅也把持不住?”
听到她自比是鱼精,凌安之配合着笑着坏她:“容貌确实世间罕有,长的特别像奔波儿灞,和霸波尔奔。”
想到靛青脸厚嘴唇的鲶鱼精,余情当即要笑死了:“我看他俩长那样也不算倒霉,谁娶了长那样才倒霉。”
凌安之凛然正色:“丑妻家中宝,不许以貌取人!”
“可恶,谁是丑妻,给三分颜色马上开了个染坊,看我掐死你!”余情笑的肚子都疼,伸手就去捏凌安之硬硬的耳朵。
凌安之躲也没躲,放下汤碗双臂锁死将余情搂在了怀里,轻轻摸索着她的一截细腰:“我的情儿若仙若灵,给三哥抱一会,想死我了。”
余情在被子里没发觉,此刻被凌安之抱住,才发现身上衣服已经换成了宽大的柔软中衣,是凌安之在军中休息时穿的衣服,脸红道:“三哥给我换的衣服吗?”
军中全是男人,除了凌安之还有别人吗?凌安之嗔怪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身上不熨帖,周身冰凉,还四处跑?”
余情撒娇的将脸埋进了他怀里:“换下来的脏衣服呢?”
凌安之答的随意:“我正好有时间,刚才已经洗了。”
“…”没个大帅的样子,混在她身边总像个小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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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慈在高楼寨没进凌安之的包围圈,临危脱逃之后,为了保卫京师,连下了三条抵御防线:
第一条防线设在河北北部,河北驻军和西南军总计二十万人,背靠京畿作为补给;
第二条防线天和京城外围一带,在高处设下堡垒,广积粮,广设火炮;
第三条防线在京城城墙外,困兽犹斗便是此处。
凌安之这半年打马扬鞭翻山过河,迂回曲折的踏遍了北境战场,战况有胜有负,和武慈、郭岭、卢载光等人各逞所能,在全国各地交手了不下几十回。
终于历经了千辛万苦,在新年后大雪纷飞的正月,和许康轶、宇文庭、楚玉丰自东方、西方、南方夹击河北驻军,流血漂橹,双方奇谋摆出展开了血战,河北驻军扔下尸体无数,断戟残戈、烂盔破甲,武慈的第一道防线被打破,剩下的残军退回到了塘沽一带。
北疆都护府的镇守大将虞子文,按照许康轶、凌安之的部署,趁着大楚首尾难顾,疯狂的在攻打沈阳、锦州和山东。
许康轶和花折、凌安之、裴星元站在京郊百里的凌冽寒风中,空气中全是清霜和鲜血的味道,远远的似乎已经能够望到大雪中的京城,这是大楚龙兴之所,远望但觉王气蒸腾,物华天宝,落光了树叶的乔木在他们的注视下等着春天的到来。
他们自西向东辗转数千里,无数次殚精竭虑、栉风沐雨地顶着骂名踽踽而行,多少次假设过兵临城下的这一天,现在终于秣马扬鞭,不用再分庭抗礼——许康乾,我们也许就快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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