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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安之怕把小西北喝酒喝坏了,他打眼一扫,取了蜂蜜兑了之后给小西北酒盅里倒上了:“第四杯,敬小凌霄,敬你刀山火海走遍,上天黄泉几遭,依旧心怀分寸。”[2]两个人越喝越上头,抱着酒坛子,那些曾经快乐的、共患难的、征战沙场的回忆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借着酒意全都涌上了头。
他们两个全没醉,但是全想说话。
小西北:“敬你年少时身无分文,还心怀悲悯,把我从突厥手里救出来,告诉我人应该怎么活着的。”
凌安之:“敬你出事时遭受挫骨剜心之痛,还一诺千金,把我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告诉我即使看透了这个人间,但人还是要活着的。”
两个人坐在地上,一大一小,空着嘴在祠堂里喝酒,四周万籁俱静,凌安之一口饮尽杯中酒:“我们曾经什么都没有。”
小西北的酒度数变低了,喝起来是甜的:“大帅,但是我们现在什么都有。”
凌安之笑:“敬什么都有,风刀霜剑已成过往的日子一杯,小西北,小凌霄,我只希望你以后躺在你娘的金山和我的功勋上快乐到二百岁,等我挂了,年年有人来凌氏祠堂给我上坟。”
“哎,”小西北借着酒意,笑得脸都红了,他给凌安之换了一个大杯:“活一百岁就老妖精了,敬我和小凌岳一杯,以后一定会儿孙满堂,天伦之乐,等我们全挂了,还年年有人来凌氏祠堂给我们上坟。”
“好,我等着,”凌安之伸手揉小西北的脑袋:“多年知己有缘成父子,要能继往开来。”
小西北被揉成了毛茸茸的小老虎,他喝多了,笑嘻嘻的:“多年父子长成兄弟,不再误入歧途。”
看小西北开始打晃,有些坐不稳了,到底身体是小孩子,凌安之觉得他不能再喝了:“小西北,别喝了,你喝多了你娘会说我没轻没重,我们去院里登高摘星星去。”
“好,再给我娘摘个星星。”
他们说的登高摘星星,倒也不是真的爬上多高的山,而是爬到树上去,凭枝远望。
凌河王府中央有一棵数百年屹立不倒的大叶胡树,当年凌河王府修建的时候,就没舍得砍掉这一棵沙漠脊梁,当年凌安之和凌霄还是小孩的时候,是妹妹凌忱要求的,在树上三根巨大树杈交汇的地方给大小姐盖了一个挺大的树屋,当年兄妹三人经常在里边淘气。
小西北虽然喝了酒,不过见风也清醒了很多,他灵活,手脚并用三下五除二直接爬到了二十来米高的地方,却发现一双黑亮的眼睛在透过树屋的窗户里嬉笑着看他。
“哎呦,”手一哆嗦,小西北差点吓得从树上掉下来,幸亏他抓得牢靠,定睛一看:“娘,你怎么在这里?”
余情推开木头门,弯腰从树屋里出来,伸双臂把儿子抱紧了怀里,用鼻子闻了闻:“从实招来,是谁给你喝酒的?”
“额…”小西北抬头向上一看,“干爹,皇舅舅,你们怎么也在树上?”
花折一身白狐裘大氅,就那么稳稳当当的坐在树屋顶上,举杯典雅一笑:“看故园的东洲雪,是不是吹撤星斗寒?”
小西北找个舒服姿势躺在了他娘怀里,再仔细一打量,树屋里的银炭炉都点上了,调皮道:“干爹,你官场、情场、商场场场得意,你在三冬里都是暖的,怎么会寒冷呢。”
余情没被四六不着的谈话打断,水汪汪的眸子瞪在刚爬上来的凌安之身上:“你这个没正事的爹,就带着孩子胡闹,看你把小西北喝坏了怎么办?”
凌安之让小西北先爬树,是担心孩子爬不好掉下来,在后边保护他一下,他早就看到大家全像少年时一样,在树屋里浪漫,冲余情打个求饶的手势,开始揶揄许康轶:“我说许木头,躺在大树杈上一定没有躺在屋里舒服,你怎么也来了呢?”
许康轶伸手推了推水晶镜,当没听到他嘲讽,用手指向天上的瀚海云涛:“凌兄,白云遮住了月亮,你把白云扯开去。”
——云彩好像真听到了似的,把空中的姣姣的明月真的露出来了。
“哈哈,”小西北脆生生的狂笑:“大帅,谁总说皇舅舅无趣沉闷来着?”
银炭炉把冬季的朔风也温暖了,这一棵巨大的胡杨像是凌河王府的脊梁一样,挺得笔直,今天迎来了久违的旧人和贵客。
许康轶已经懒洋洋的从树杈上坐起来了,他在腰间摸出长萧,低吟道:“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3]略一思索,一曲悠扬欢快的《飞天》舞曲就响了起来。
小西北本来懒在娘亲怀里,听到笛声心里痒痒,小孩子天性好动,直接拉着他娘的手,手似孔雀摆,脚踏青云间:“娘,干爹,我们一起跳。”
水袖飞舞,衣衫翩然,腔依古调,天上人间。
凌安之双手撑着树枝,抖着两条长腿嗤之以鼻,一人奏乐一人跳舞,不用看也知道是花折和许康轶的闺房之乐,小西北经常和他们在一起,武术学的不怎么样,舞蹈倒是越跳越好了。
——当然了,上辈子那位也是能弹琴会跳舞的。
“手舞足蹈,玩物丧志,我凌安之的小西北,”凌安之一字一顿:“就想你活成这样的纨绔样子!”
“教的对,”萧声一顿,许康轶深表赞同,没有平仄的声音透漏着轻松,一伸手就把挂在树屋旁的陨铁长剑扔给了他:“凌兄,我奏乐大家跳舞,你也跟我们一起玩一会吧,不会跳舞,就舞剑助兴。”
凌安之淡笑摇头:“飞天舞蹈柔美,我舞剑杀气太重,不妙。”
“是吗?我不这么认为,”星河闪耀,树杈上积雪簌簌落下,随风飘在夜空里,像一副雪夜画卷,一切朦朦胧胧的映在许康轶眼中,更添浩瀚和神秘:“舞蹈至柔,在半空中犹如漫步云端;舞剑至刚,豪气直冲云霄,刚柔并济,怎为不美?我看是大美。”
花折已经一个飞步到了他身边,直接伸手拉起他:“康轶说的对,云霄上的磅礴,撑起一片天上,云端下的太平,才能歌舞柔美,来吧,今天我们就舞一个太平盛世、飞雪人间。”
作者有话要说:[1][2]借鉴了歌词,单曲循环中毒了。
[3]辛弃疾的水调歌头。
小伙伴们,存稿还有一章就发完了,再次真心感谢大家的追文和鼓励。
作者一直是活的,有时间回来看看我,鼓励指导一下我吧,咔咔,想到什么番外我就写一些,会修文的,心中好多年的白月光,我把亲儿子亲闺女写完了,除了我还有人知道你们喜欢你们,我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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