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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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真算不上个人，这种趁火打劫的事也做，人家是送葬啊！”他十分愤然，然而高长仪听不懂，林苑不会给他回应，他只能更气，越想越气，实在气不过，啃了一半的梨往桌子上一砸，“算了，我哪管得了！”抬脚走了。

高长仪自认同林苑更亲近一些，便同他讲，“这个人好奇怪。”

林苑朝她点头，不再回应。

高长仪愈发想念那位亲切的郎君。

寂静会让人寂寞，高长仪不愿忍受这种寂寞，还是要没话找话，“他是个医者，能把我治好吗？”

林苑知道她问的是失忆的事，但是其实连他自己都无法预测之后的走向，自然没有办法给她答复，况且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回答她，于是他选择沉默。

他这样的态度，高长仪有力也无处使，像是泄了气，整个人干瘪了下去，躺在榻上拿袖子遮住了脸。

林苑仍旧沉默，见她如此，转身出去，为她带上了门。

高长仪烦躁地踢了下腿，想翻身，但是身上疼，只得作罢。

裴允一身风霜踏进房间，转了下眼便瞧见了安眠于榻上的高长仪。

高大的鹤形香炉里头燃着香，轻烟袅袅从仙鹤嘴中逸出，飘忽得让人看不清她的脸。

裴允的动作不由得轻下来。

自高长仪来到这里便一直侍奉她的侍女冬儿此时端了药进来，看见了归来的裴允，惊慌之下，一阵手忙脚乱，打翻了碗，发出好大一串响，立即跪到地上磕头请罪。

裴允立时去看高长仪，见她仍旧安然，舒缓了眉目，挥手让冬儿退下。

冬儿忙收拾了东西下去。

裴允擦了身子，换了身干净衣裳，高长仪尚未醒来。

他立于她身前，俯视着她的面容，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下巴看起来是比一个月前圆了些。

裴允寻了个妥帖地方坐下，手不禁朝高长仪睡得发红的脸伸去，轻轻地触碰了一下。

还是傻的好，他不由得这样想。

被人碰到了脸，睡梦中的高长仪伸出手把那只作乱的手轻轻打开，而后转了个身，继续睡。

裴允还是笑。

这香似乎有安神的效用，他就这么坐着，也靠在榻上一角，朦朦胧胧睡过去了。

裴允是给人摇醒的，他很是不耐，睁开眼就要发怒，但看清了人，这怒气也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他把人搂进怀里，轻轻伸了个懒腰，语调如屋外的阳光一样慵懒，“怎么了？”

高长仪一点都不抵触他这样的触碰，实际上，他未曾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按理讲他的种种行为皆是十分不妥的，但她未曾发觉，好似自然而然。

高长仪窝在他怀里，睫毛扑闪，问他，“你怎么这样就睡着了啊？”

裴允嗅了一口她头发上的香气，熏熏然地答：“累了，我很累。”然后笑着在她脖颈周围蹭，气息密密地洒在她的脖子边，瓮声瓮气道：“你要不要哄哄我？”

高长仪抬了抬脖子，轻声道：“你像个小孩子。”

“对啊，我是个孩子时，就想这样，后来”，他顿了顿，笑，说，“算了，不说了”，又重新起了个话头，“怎么换了香？这样暖，你不是一直熏沉水香吗？”

“原先是沉水香，但是我不想用，所以换掉了。”

“怎么会？”裴允犹自沉醉着，“你最爱沉水香，头发里，衣裳上，都是这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