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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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暗再次出现,不过?才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刚走到侍卫身边，夫子庙后街就起了大火,人们立马喊着去救火。

沈暗望着往后街涌去的人群,轻声道：“咱们回府吧。”

两个侍卫有些奇怪,公子明明没有考中,为何心情看起来还不错？这样也好,省的被迁怒。

另一边,楚辰阳匆匆入宫,他当然不是为了去找楚辰晔寻求公平，而是想看一下?沈暗当初春闱的会试卷,他相信楚辰晔可以答应他这个要求，然后再做打?算。

“沈暗的会试卷？你要这个干什么？”楚辰晔皱眉,现在楚辰阳三句话有两句不离沈暗，让他很?不高兴,这个沈暗真能折腾。

楚辰阳道：“没什么，就是想看看，皇兄也知道今天放榜,我只是好奇，以沈暗的才华，不该榜上无名，反正现在春闱也结束了,皇兄让我看看,不算徇私枉法吧？”

“春闱的结果刚出来，朕确实不清楚，让翰林院把东西拿来就是了，不过?小五,你最?好不要再闹，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朕绝不会答应让他参加春闱。”楚辰晔道。

楚辰阳点头：“我知道，我知道皇兄最?宠我嘛！不过?我也知道沈暗的才华，若非如此，我不会执意让他参加春闱，会试卷没问题我也就忍了，如果有问题……”

“不会有问题，小五，春闱是大事，朕相信自己的臣子们，他们绝不会胡来。”楚辰晔抬眸看着楚辰阳：“朕虽然宠着你，却不能一直纵容你胡闹。”

说完，楚辰晔转头吩咐人去翰林院拿此次春闱的会试卷。

“不必张扬，就说是朕想看，把沈暗还?有上榜的那些人的会试卷全部拿过来。”

“是。”安公公连忙应下?，带着楚辰晔的口谕去了翰林院。

楚辰阳坐在一旁，心不在焉的想着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楚辰晔道：“其实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沈暗若是考中，免不了要参加殿试，殿试后朕便要赐予他官职，到时候你就不好控制他了。”

“那又如何，他官职再高，也是臣，君臣有别，我再怎么不济也是个王爷，他难不成还?想翻了天？”楚辰阳道，尽管他很?希望沈暗搬出去，自立门户，但不能说实?话，他得扮演好这个痴情人设。

楚辰晔静静地望着楚辰阳，脸上的表情莫名：“小五，你是大楚的王爷，身上流着的是皇室血脉，切莫为了一个庶子，做太多不成体统的事。”

“怎么就不成体统了？皇兄，万一，我说万一有人利用春闱以权谋私，让本可以进入殿试的举子落榜，让无甚才华之人金榜题名，长此以往下?去，咱们大楚哪还有可用之人？”楚辰阳抬起头，倔强的看着楚辰晔。

他知道皇帝这个位子不好做，需要多方权衡，可春闱本应该是最公平的，是寒门弟子唯一可以超越百年世家的途径，如果连这唯一的路都堵死了，让那些寒窗苦读之人情何以堪？

如果不是知道沈暗的才华，楚辰阳绝不会举荐他参加春闱，他再可怜沈暗，如果沈暗是个废物，楚辰阳也无可奈何，顶多让沈暗富贵一生罢了，不至于此。

那些人可以用手段抹去沈暗的名字，自然也可以用同样的手段抹去其他人的名字，一两个人不算什么，但每次春闱都抹去两个呢？

楚辰晔的眼神中含着欣慰：“小五，你真的长大了。”

这些道理他岂能不懂？

但是作为帝王，有些事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常言道不痴不聋不做家翁，他管理的又何止一个家，是整个天下。

不过?由着楚辰阳闹上一闹也好，若沈暗的会试卷真的有问题，他也好借此彻查一下?，自从他登基，还?没有理会过?春闱之事，都是直接让翰林院处理，如果真的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他正好杀鸡儆猴，让那些世家大族不敢肆意妄为。

安公公身后跟着一的小太监，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一摞试卷，除了这些，安公公还带回来一个消息，夫子庙走水了。

一开始先从后街烧起来，蔓延到夫子庙，好在是白天，火势已经扑灭，暂时没有人受伤。

听到没有人受伤，楚辰阳松了口气，就怕沈暗出什么事，楚辰晔吩咐道：“去把高全和孔武修叫过来，朕有话要问。”

“是。”安公公得了话，立马着人去请府尹和大统领，楚辰晔让人把试卷全部送到后殿，让楚辰阳慢慢查阅。

后殿清净不少，偶尔能听到前殿传来的声音，他听到楚辰晔吩咐高全和孔武修联手去查，势必要把走水的原因找出来，之后安公公又传来消息，说是在隐秘处发现了一具尸体，已经烧焦了，具体身份还?未查清，那附近常有乞丐出没，也许是没来得及逃脱，不幸死在大火里。

这些都是小事，毕竟死的只是一个乞丐，楚辰晔没再吩咐什么便让人退下?了。

楚辰阳拿着沈暗的会试卷仔细查看，终于让他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沈暗的最?后一篇策论，其中有一句话看起来很有歧义，而产生歧义的这句话，不过?是因为某个字被篡改了，之前楚辰阳没少翻看沈暗的策论，对于沈暗的笔迹熟记于心，这个字一般人看不会发现，但让楚辰阳来看便很明显。

“一字之差，意思却谬之千里，怪不得最?后沈暗没有进，皇兄你看。”楚辰阳走到前殿，把沈暗写的策论递给楚辰晔：“先不说字迹，就算是个普通人，也不会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自己反驳自己，而这句话，完全背离了沈暗前期的论点，如果不细看，不通读全文，不会发现仅仅因为一个字就变化如此之大，这改字之人，官职定然不低，才华上也有一定的造诣。”

起码他能接触到会试卷，而且认认真真通读过，才能找准要害，一击即中。

楚辰晔越看，脸色越沉重，因为他意识到了沈暗的才华，楚辰阳说的不错，这个沈二公子的确有才，楚辰晔第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如果放任让沈暗继续成长下去，依照小五对沈暗的喜爱程度，说不准有一天，小五会真正爱上沈暗，到那个时候就晚了。

只是如今沈暗年纪还?小，楚辰晔不至于为了打?压沈暗，看着春闱徇私舞弊，大不了殿试的时候再做打?算。

“我知道春闱之事事关重大，也正因此，咱们不得不严查，以免他们认为改两个字不成问题，一两个字，足以改变那些举子们的一生。”楚辰阳道。

楚辰晔点点头：“你说的不错，这件事定然要查，而且要闹大了查，明天早朝，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知道，多谢皇兄成全，剩下的这些会试卷怎么办？”楚辰阳问道，他明白楚辰晔的意思，楚辰晔想让他起头，闹上一闹，好深入调查。

反正人们都知道他喜怒无常，沈暗的会试卷被篡改，他生气再正常不过?，然后楚辰晔便可以下?令彻查，借此震慑百官。

楚辰晔看着满地的会试卷：“朕会另外找人重新审查一遍，剩下的你不用管了。”

“是，那我就先告退了。”楚辰阳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心情颇好，不像刚进宫时那样生气，回府后见沈暗正在看书，忙把这件事告诉了沈暗。

“你放心，皇兄既然答应了，这件事一定会彻查，本王不会让任何人看不起你。”楚辰阳信誓旦旦道。

沈暗有些意外：“皇上同?意了？”

“当然，皇兄最?疼我了，肯定会答应，再者说，皇兄是明君，本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皇兄很?快就让人把所有中榜之人，包括你的会试卷搬进了宣和宫，皇兄还?说，你跟沈曜是兄弟，脾气秉性自然相像，他相信你的为人，所以那个字必定是被改过的。”楚辰阳咕咚咕咚灌了一杯茶水，坐在椅子上休息，虽然他看过?沈暗的策论，但为了找到那个字，还?是费了不少心力。

沈暗听到沈曜的名字，脸上的笑意顿了一下?：“是吗？王爷与皇上倒是不太像。”

“你见过?皇兄？”楚辰阳挑眉。

沈暗的笑容恢复如常：“皇上出游的时候，远远的见过?一次。”

他不太清楚现在这位皇帝的脾气，但是听说过?不少，皇上不是荒淫无道之人，但也不是个有魄力的人，只是足够聪明，知进退，能分清贤臣与小人，所以才能坐稳皇位。

只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大楚王朝建国已有千年，早已过?了最?为繁盛的时期，逐渐走向末路，而另一边的南国如同?猛虎，不断壮大，长此以往，大楚王朝定会被南国取代，现在需要的不是稳住大楚江山，而是需要一个有魄力的皇帝，让南国畏惧。

皇上的长相与五王爷也不一样，如果不说，没人知道两人是兄弟。

眼看着天黑了下?去，王府内一派平静，沈府却炸开了锅，沈昭一大早出门，至今未归，身边的小厮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两人没有任何消息，沈昌派人去查，有几个人说是在夫子庙见过?沈昭，之后便不清楚了。

想起今天夫子庙的失火，并且还?抬出来一个烧得面目全非的死人，沈昌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沈昭和小厮是在一起的，要是出事也应该是两个人一起，不该只有一具尸体，想来那个死人应该是附近流浪的乞丐，不小心被大火吞噬，没能逃出来。

沈昭以前也有过?几次这种情况，然而第二天畏畏缩缩的出现在沈府，沈昌立马派人去长安城的各个青楼和赌坊寻找，势必要把沈昭找出来，狠狠地打一顿。

没有考中便罢了，竟然敢不回家，沈昭要是还不回来，那他沈昌便当做没有这个儿子！

混账！

为什么他的儿子都一个个的这么没出息，不中用，还?好有沈曜，要不然沈府就完了。

另一边的夫子庙，死者不过?是个无名无姓的乞丐，草草埋了了事，尽管有人在地上发现了一些血迹，但由于火势太大，那里又是杀猪的地方，住着许多屠户，所以没人在意，很?快，失火的原因被查了出来。

原来是某户人家的小孩子玩火，不小心烧着了稻草，接下来便一发不可收拾，府尹查出来后，立马让人把那户人家抓了起来，打?算第二天禀明楚辰晔，再行处置。

第二天夫子庙的事很?快就有了结果，翰林院昨天就已经知晓楚辰晔把会试卷拿走，不少人心中都有猜测，直到楚辰阳提起沈暗的事，朝堂上立刻争吵了起来。

翰林院的掌院邢志学对此进行了批判，楚辰阳仗着自己王爷的身份胡作非为也就罢了，沈暗没有考中，就说会试卷出了问题，说他们其中有猫腻，凭着三言两语就想让往他们身上泼脏水？没门！

就算是王爷，也不能如此胡闹。

春闱的会试卷乃是三方一起查阅，沈暗的事牵扯其中，定然不是只有一个人看过?他的会试卷，至少也是三个人，再加上保管会试卷的人、收会试卷的人，所有接触过?的人等同?于都有怀疑。

“刑大人为何如此急躁，沈暗的会试卷昨天本王已经看过?，确实有问题，您也说了，这会试卷是三方一起批阅的，所以本王绝对没有修改过，把看过?沈暗会试卷的几位大人叫来对质，一问便知。”楚辰阳道：“刑大人没有亲自看过?，自然会有此疑问，看过?便会明白。”

“刑大人，如果确实有人在其中做手脚呢？本王知道您心性高洁，也最?为公正严明，既如此，为何不把这件事查下去，还?各位学子一个公道？难不成想纵容那人，往后这人胆子大了起来，改的就不仅仅是沈暗一人的会试卷，此番做法，有违春闱的初衷，春闱为的是选拔各地优秀的人才，而不是靠着改卷进来的人。”

“你说这话，岂不是要本官怀疑翰林院的人？他们的为人如何，本官比王爷清楚，大楚王朝的万千学子心中也清楚。”邢志学的话掷地有声，翰林院名声在外，确实很?受人尊敬。

楚辰阳摇头：“本王可没这么说，若有人提前在会试卷上动了手脚，那三方查阅的时候，自然不会有问题，又或者是第一个查阅沈暗会试卷的人动的手脚，都犹未可知，其中除去翰林院，还?有吏部和礼部的人。”

“怎么，王爷这是在怀疑我吏部的人有问题？”林同?甫问道，能针对沈暗的人很少，不过?一个庶子而已，所有人都知道沈昌不喜沈暗，而他又与沈昌关系密切，五王爷直接喊他名字得了。

楚辰阳继续摇头，还?没说什么，坐在龙椅上的楚辰晔开口了：“既如此，便交给大理寺去查，凡是接触过沈暗会试卷的人，都要仔细审问。”

“是，臣遵旨。”大理寺卿立马跪下?接旨。

其中还?有一些疑点，楚辰阳并未在朝堂上表明，想着私下?里去大理寺说清楚，比如，改了沈暗会试卷的那两笔用墨方式与沈暗不同?，字迹虽一样，但用的笔不一样，也是有些许差距的。

下?朝后，楚辰阳有些意外的在王府见到了沈曜，这还?是沈曜第一次来五王府，他正在跟沈暗说话，好像闹了些不愉快，沈曜脸上的表情很?不自在。

“怎么回事？”楚辰阳走进兰亭阁，沈曜起身行礼：“见过?五王爷。”

“王爷。”沈暗对着楚辰阳轻轻点头：“没什么，他来安慰我。”

楚辰阳蹙眉，沈曜不知道沈暗的会试卷被篡改过，所以才会来安慰沈暗，很?明显，沈暗已经跟沈曜说了这件事，沈曜不信，才有了刚才的争吵。

“二弟，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的父亲，我很?希望你能考中，希望你能夙愿得偿，可榜上确实没有你的名字，你要接受事实?，而不是在这里污蔑父亲。”沈曜义正言辞道。

沈暗不想理会沈曜，语气淡漠：“他是我父亲没错，但他只把你当儿子。”

父亲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让他安心留在五王府，做五王爷的傀儡，一辈子都逃不出楚辰阳的手掌心，如果他高中，那么父亲的目的便达不到了。

沈暗想过其中缘由，但也仅仅是猜测，因为他这个儿子已经毫无用处，而且跟五王爷不清不楚，如果他入朝为官，只会给父亲丢脸，所以父亲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的希望掐死在襁褓中。

想想真是可笑，一个父亲，竟然如此对待自己的儿子，沈暗脸上剩下的唯有讽刺。

“父亲他不会的。”沈曜坚定道，父亲从小便教导他要行的端坐的正，父亲绝不会做这种事，尤其是对自己的儿子。

沈暗不欲与沈曜多说，两人在不同?的环境里长大，很?多事情沈曜不懂，对于沈曜来说，沈昌是一个好父亲，但对于沈暗来说，沈昌不过?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楚辰阳走到沈暗身边，示意二人坐下?：“都站着做什么？”

随后他看向沈曜：“还?未谢过?沈公子上次的救命之恩。”

“王爷严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王爷在长安城内遇刺是禁军守卫不严，还?好王爷没有大碍，否则成泰难辞其咎。”沈曜道，成泰是他最?好的朋友，虽然是养子，但大公主死的早，将?军府没有留下?后代，成泰便是大将?军唯一的儿子，不过?由于是养子，成泰不能直呼楚辰阳为舅舅，只能以君臣之礼相待。

其实成泰只比楚辰阳小两岁，大将军与五王爷年龄差距较大，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楚辰阳道：“这件事终究没有结果，咱们还?是不提了，至于沈公子刚才说的事，你还?是回去亲自问过沈昌再做结论吧，不过?沈昌肯定不会说实话，无所谓了。”

“王爷。”沈曜表情严肃，他想反驳楚辰阳，被楚辰阳挥手制止：“如果他真的如你所想，那般公正廉明，爱护子女，沈暗就不会过?了十几年孤儿般的生活，不，还?比不上孤儿，孤儿化作乞丐，还?有善人给他们银子，沈暗可没有，反而被沈昭欺辱多年，只要沈昌一句话，沈暗的处境便不会那么糟糕，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他是不能吗？他是根本不关心，是漠然，因为沈昌从未把沈暗当成过?自己的儿子，本王说这些，不是想打抱不平，只不过?在陈述事实?，你听的再多，也不如亲眼所见，所以，劝你赶紧回去问一问沈昌，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