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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通过典义他们，他知道她在查盐务，就十分担心，不断撺掇户部去查账，才勉强赶上了寿亭的事。发现自己无法放下她后，他又安慰自己，毕竟同窗，在书院的时候，她那样护着自己，不惜一个人独闯崇武堂，现在自己为她做点事也是情理之中，未必就是出于那种隐秘的情意。

“可是，当我得知寿亭局势有变时，我还是来了，”他从背后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渐渐沉入自己的情绪之中，“在来的路上，我告诉自己，王府的那一夜，或许只是个梦，你、你没那个意思，我不想因为自己而惊扰你……只要确定你安全了，我就立刻回去。”

王府那一夜……

每每想到这个，颜舒都是悲愤欲死的心情，但是现在，她却有负罪之感了。

都是她，当时为什么就没控制好自己呢？脑子发热什么啊脑子发热，索性直接坏掉就好了！

“对不起啊……”她脑子一个不清楚，喃喃道，等到说完，她才觉得这话不应该说。

果然，背后的人将手臂一收，将她抱得更紧了，“我不要对不起，颜舒，我要的不是这个。”

颜舒沉默了，他要的是什么，她现在明白了，可是她给不了。

若她真的是个男子，为了他大不了拼着不顾世俗的眼光与他双宿双飞就是了，可她不是。

若她是个身世清白的女子之身，即便他真的喜欢男子，以她现在对他的喜欢程度，也做得出那等死皮赖脸的事情。

可是偏偏，她“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她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怪物，凡可见光之处，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而他，生来就是该光芒万丈的人。

颜舒伸出手，想去掰开他的手，“殿下要的，请恕颜舒无法给。”

这次，萧言没有再固执地抱着她了，而是乖顺的松开了手，失魂落魄，就这么一段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没有回应，再正常不过了。

再正常不过了。

“典义和典英，我现在的确是离不开他们，还请殿下再许他们留在寿亭一段时间，至于您……回去吧。”

您？

萧言心里一阵刺痛，以前，即便是她在故意疏远他，也只是称“殿下”，现在连这个“您”字都搬出来了，真是……

果然是再无回头之日了。

冷雨凄迷，萧言只觉得整颗心都打进了阿鼻地狱。

颜舒不敢去看他，只低头道：“回去吧，大家都在等着呢，我们这样跑了，不太好。”她时时刻刻都担心跟他扯上关系，可是他……真的不怕啊，为什么她这么害怕呢？

“颜舒，”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萧言也没什么可怕的了，他挺起腰背，冲着颜舒笑了一下，“我萧言前十五年过得浑浑噩噩不知所归，所幸，在广陵遇见了你。是你让我知道被人关怀被人护着是什么滋味，也是你让我体会到了什么是牵肠挂肚什么是心甘情愿。关于你，我所做的一切，我永不后悔。”

即便不能跟她在一起，他也甘愿为了背负猜忌承担冷落，只因为她是颜舒。

君子如斯，有幸遇上，却不得不忍痛拒绝这人间至幸，颜舒心里的痛比他更甚，可是这个时候，她也只能释然的笑着，道：“谢殿下。”

颜舒何其有幸，能遇见他得他一心，又何其不幸，要亲手将自己内心最渴求的东西推出去。

萧言也学她的样子，笑了起来，然后又将笑容收了起来，道：“包括斩杀山下的那群人。”

什么？

颜舒脑子轰的一响，忽然明白他为什么将她掳上来了，这一刻，颜舒几乎气哭了，“萧言，你、你这个疯子，不是让你别管了嘛你怎么不听呢？”

她原本已经朝着山下走一段距离了，此刻也气得咚咚走上去，一面走一面骂，骂着骂着，她就想哭，“你这个混蛋，你就是个傻子！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给你惹来多少麻烦！”

她走到他跟前，骂了一通之后，才发现他竟然在笑。

“萧言！”她气得一跺脚，泥水四溅，沾满了二人的衣角。

但是萧言一点儿也不生气，他最喜欢她叫他“萧言”了，这个世上，就只有她会这么连名带姓的叫他，这是专属于他和她的。

“我乐意啊，你不要这么生气嘛。”他故意逗她。

“可我不愿意！”颜舒气得张牙舞爪，却是有气没地儿撒。

“为什么？”

“因为我担心……”

“为什么担心？”本来是随意一问，但是从她突然断掉的话和满脸的紧张中，萧言觉察到自己一直以来似乎都忽略掉了一个问题。

他只知道问她在不在意自己，却忽略了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她做了那么多事，他怎么就都忽略了呢！

萧言醍醐灌顶。

从书院的朝夕相处，到后来的书信往来以及刚刚的一切，她一直都在为他着想，他怎么就能忽略了呢！

笨死了！

萧言朝自己脑门来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