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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陶陶满心都投在银狼毫笔上。
仙器果真名不虚传。执笔后,她一笔一划竟有了银狼王的半成功力,摹金印纹绰绰有余。
金印成形九天后方才生效,能感应出画卷聚气。
摹纹力薄,很大可能锁不住那股入侵的气息。
但一旦标记上了,她去寻找,便不会再如同大海捞针。
有了盼头,姜陶陶心里的低落,瞬间一扫而空。
就连昆仑迎典女使这从天而降,推脱不掉的重任,也没那么让人头疼了。
姜陶陶才不想掺合这些事,礼节太多,累人费力不讨好。
何况,她见过昆仑那位即将到访的舜华真君及其夫人。
众所周知,熟人相见都是很尴尬的。
只有她单方面对别人熟,对方暂时并不认识她,这就是雪上加霜的尴尬了。
但——
她有罪,她肤浅,她浮夸。
迎典前几日试衣,女官们为她披上特地赶制的鸾纹绣金海棠红锦衣。
姜陶陶承认,她下界改头换面几十年,也还没改掉那喜欢漂亮锦缎、绮罗珠履的奢靡本性。
看见镜中倒影的第一眼,就马上改变了主意。
不就是女使吗,跟着晏临则当个漂亮花瓶,有什么难的?
迎典当天,姜陶陶第二次细看这件锦衣。
袖口的嵌珠浮光流丽,多端详一会儿,还能在阳光下看见珠面雕刻着的浅浅纹路。同样是鸾纹。
司命记载,数千年前天地变故,凤凰仅存后裔选择逃离,隐匿于天外天。
自此之后,九重天上再也不见上古兽神凤凰的影子。
延续至今,大多数仙人们甚至不确定凤族是否尚存,但以鸾凤纹路以表尊贵的服饰传统,却保留了下来。
来九重天这么久,这是姜陶陶第一次见这种纹路,还刚好穿在她身上。
心情呢,只能用满意一个词来形容。
身后步伐声不断,女官们陆续进入女使殿内,取用物品,或是装添殿内。
姜陶陶膝上枕了张金箔,上面印着她等下要说的一大串文绉绉的话。
她努力读熟记住,全程还不能低着头,必须要扬起细颈,便于身后的人为她固定额前的装饰。
梳好发髻,她终于有了休憩的片刻,只想趁机偷懒睡一小会儿。
身后一道屏风之隔,传来尖酸的冷笑。
那张熟悉刻薄的面庞,倒映在她面前水镜里。
绛雪虽没了女使之位,但身为朱雀族嫡女,依然能够参与迎典。
“九重天唯一一段由鸾翎织成的羽衣,那么多女仙艳羡着,现在就穿在你身上。
姜陶陶,你欣赏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觉得名不虚传啊?”
姜陶陶撑着脸,懒洋洋地:“确实。”
两个字就有气死人不偿命的作用了。
她心情好,也懒得吵。
“你还很得意是吧?”绛雪说起这事,就险些把牙齿咬碎,“九重天谁不知,迎典女使分明原来定下的是我!”
谁知道,转头来会被姜陶陶取而代之。
绛雪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刃,句句不甘心:“也不知道你拿这张脸作了多少妖,才能让仙君一时昏了头!”
她是认定了姜陶陶就赢在那张脸,还有委曲求全的性子。
不然,让九重天任何一个人扪心自问,就她这名声,这仙力……迎典女使轮到谁,都不该轮到她。
姜陶陶露出袖里的传音符,递到绛雪面前。
语气十分诚恳:“这么想知道,不如去问问晏临则本人吧。”
玉符泛着月银冷光。
此物一出,明明入了夏,周围却寒意顿生。
那股骇人之气只针对外人,不针对姜陶陶。
否则,以姜陶陶的废柴体质,定不可能这么泰然自若地把弄着玉符。
绛雪早听说过这是晏临则亲手为姜陶陶做的,也是唯一可以随时联系到仙君之物。
没有之一。
但唯独亲眼见了,才知那仙器上自带的威压。
目触之刻,心里哐当一震,指尖忍不住发凉。
绛雪甚至怀疑晏临则,是不是滴了滴他的血进去,否则,怎么会有这样让人窒息的感觉?
但想起姜陶陶的身份,仙君应该不至于对她这么好吧……
任由绛雪脑内加戏,姜陶陶只慢吞吞地道:“你又不问了吗?”
细指晃了晃传音符,催促她有话快就跟晏临则说。
绛雪的面色瞬间一青一红:“你……!”
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姜陶陶原本打起的精神又没了,别过脸,眼看就要睡过去。
“姜陶陶,你是忘了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吗——少拿仙君道侣的身份跟我拿乔。
真论起来,你一个随时都要滚出重阙殿的附庸,有资格跟我说话?”
绛雪见她这满不在意的模样,只想着找出最刺人的话,让自己扳回一局:
“你那小跟班当初力理据争,非要把我在花地关上八十一日。
可惜不到三分之一的时日,我就出来了呀。你去刑罚司问问,有谁记下我犯的事吗?”
“你猜猜……仙君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宽容?”
人之间的愤怒并不相通。
姜陶陶只觉得绛雪十分吵闹。
心念刚起,还没来得及喊人。
一道凌厉仙气跟她擦肩而过,将那咬牙切齿的音调切得粉碎。
绛雪猛烈咳嗽起来,喉咙受了不轻伤。身影掠过,挡在绛雪面前,一边用法诀让绛雪闭嘴,一边给姜陶陶赔罪:“恕下职管事不力,让人贸然打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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